音量还是气势,都将对方的笛声压抑得抬不起来。
如是这般几个回合,对方也察觉到自己实力不济,难以匹敌,断续奏完后偃旗息鼓,再无声响。
于是,那花园外的吹笛美人,始终没有在我面前现身。
如此清风明媚的日光,如此安然惬意的午后,如此意味深长的曲目,如此撩人遐思的笛声,如此煞费苦心的巧遇……都叫元安使一人给毁了。
我谴责地瞪了元安使一眼,他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坏了我的好事,欣欣然邀功般笑觑着我,似乎是等待领糖的小孩。那样志得意满,又像击败情敌求偶成功的雉鸡。只是他的右臂似乎举笛吹奏太久累乏了,垂落在身侧时居然在细微的震颤。
“爱卿右臂似有不妥,可是有伤在身?”我忍了忍,还是问出口来。
元安使眼神一闪,笑道:“并无大碍,只是归家途中遇上了地痞无赖,执刀欲抢身上财物,臣赤手与他相搏时,不慎被划破上臂。”
闻言我大为心疼,有伤在身竟然还执意以笛曲献媚于我,对他的愠怒顿时烟消云散,立即差人将宫内藏的一支玉笛赏了给他。
待他走后,我叫曹德打探那花园外吹笛人身份,又嘱咐派数名赤乌卫私下里护卫元安使周全。
曹德回报给我的关于那吹笛挑拨之人的消息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人是原尚鹰?”
西凉太子果然非常识时务。只是我有点倒胃口。实在难以想象,让比我还要高大的男子坐在我腿上的情景。
西凉地区流行的乐曲与本地迥异。我记得那日宴会上,给王女伴舞的旋律轻佻活泼,异域风情颇浓。而诸如元安使这般地道的大印人,却也对《白雪》、《凤求凰》不甚熟悉。
“据说平西将军回途路程中常常练习此曲,大概是那时顺带教会了原公子。”曹德看出我的疑虑。
我忽然觉得有凉风吹过牙齿,酸凉酸凉地发疼。林不回哄情人怎么总使这一招?不过我又迅速释然,无论郦娘还是原尚鹰,他们在乐理天赋上,都没有我的元安使高。
不知不觉中我已将元安使视为自己的人了。
可我还是错估了林不回与原尚鹰之间微妙的关系。
林不回来找我时,我正与原尚鹰在一起讨论该如何分配他的姊妹。
取原尚鹰只因我忽然心血来潮。对其余王女我兴趣寥寥,最终还是决定将她们作为战利品赏赐给出战的功臣。只是各王女姿容性格都有异,赏赐也需要定出级别——没有比原尚鹰更清楚西凉王女性情的人了。
再说这种商议,也能在心理上折磨到原尚鹰。林不回的突然加入当然更妙,我迫切地想从林不回脸上探索到被戴绿帽的愤怒。
原尚鹰卸了枷锁铰链,套上如雪的白绸衣袍,看着倒也有种奇妙的清淡禁欲的气息,不像会主动挂在腰上扭动的人,我稍微安心。当然,在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狠狠掐一下原尚鹰的腰与臀,在林不回面前宣布我的所有权。
可林不回在我跟前面不斜视,视原尚鹰如无物的端正态度叫我失望极了。
“你说要守孝三年?”请辞下必然潜藏着阴谋,我警惕道:“卿孝心固然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只是这决定似有不妥。莫忘了林氏才失去砥柱骁勇将军,此刻人心散乱,若卿一甩手结庐守孝去了,谁来为林氏当家?”
“臣心意已决。”他只是摇头。
我肯定不能答应。我还寻思着哪天找个罪行栽赃给他,将他治罪下狱,然后在地牢里把他吊起来,好好用手段欣赏林不回的各种表情变幻。自赤乌卫的训练初见成效后,我对将来的忐忑与惶恐减轻了许多,在保命保位之余,也有空作些邪恶的遐想了。
“骁勇将军果然死了么?”原尚鹰忽然插话,“吾幼时曾于阵前见过林大将军,确实担当得起智勇双全,风采绝代八个字。”说着他的目光悠悠放远,又很快回转了来,“没想到那般不世出的战神英雄,一眨眼就不在了。岁月不饶人。”
这人耳朵必定是聋的,日前乱奏的凤求凰,原来怪不到林不回头上去。先前我向林不回解释林震西死因时,原尚鹰分明地坐在我旁边,他是除我之外听得最清楚的人,没有之一。怎么此刻还问出这番话来。
原尚鹰没在乎我嫌弃的表情,若有所思道:“不过若不是陛下反复提及,吾确实难以相信小将军竟然是林大将军之子。林大将军虽有战神之称,姿仪却并非灿烂夺目。说起来,倒是陛下更有昔日林大将军的神采。”
这话听得我心中薄怒。即使原尚鹰想夸林不回生就一副出类拔萃远超爹娘的好相貌,也未必需要扯我做垫脚。可惜我还没拍案而起,林不回已猛然趋前,干净利落地掴了原尚鹰一巴掌。
那耳光来势极快极重,一声脆响后原尚鹰被甩得头猛然一偏,过了数秒转过脸时,已有半边肿出了一个发红的手掌形状。唇上还沾着一滴血,大概是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
我一愣,薄怒腾然烧成大火。我天真了,竟然想着在林不回面前轻薄一下原尚鹰,就能让林不回知道,是谁手上有原尚鹰的拥有权。
可林不回竟敢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人!
“林将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阴恻恻道,“连朕的人,也敢动手动脚了。”
林不回一掀下摆,锵然单膝下跪。背脊仍是直挺挺的,毫无悔意。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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