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的早晨梁则正来,刚拉开外面玻璃门,张子翔又从吧台后蹿出来给他把里面的门打开了。虽然年龄变大了,身手比起大一时候丝毫没有逊色。这次梁则正没有意外,他站在门口打量张子翔的脸,突然说:“你拿到证了?”
“你太聪明了!”张子翔大笑道,,“今天我请客,楠楠,蛋糕一样一块给他带走!”
梁则正低头看证书。抬头的时候,清冷的双眸竟然因饱含其中的笑意变得暖而明亮,他说:“别拿那么多,吃不完。你今天能不能请假?”
张子翔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一听请假这两个字顿时心花怒放,头点得像捣蒜:“能能能,随时都能!”
“那,一会你跟我一块走?”
张子翔笑得比花还灿烂:“我这就收拾东西!”他想了想,决定无耻地做好准备:“楠楠,拿铁给他换大杯,我也来一大杯一中杯带走。”
张子翔喝咖啡的时候,特别是带着两大杯一中杯的时候,肯定是要长时间骚扰。梁则正知道,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张子翔就当他默认了。他拎着一大袋蛋糕和两杯咖啡跟在梁则正后面,而梁则正手里只有一杯咖啡。蛋糕一块很小,可远道无轻载,拎得多了走得远了,越发沉重。张子翔郁闷了。
“你不骑车啊?”张子翔问。
“人多。”
“那为什么不开车?”
“路不远。”
“你这么不喜欢开车,买车干吗?”
“别人送的。”
“我就说嘛。我觉得要是你,肯定不会买这么显眼的车。”
“我根本就不会买车。”他答。
从认识那天起,两人的对话就基本是这样的模式。张子翔走着,掰着手指数梁则正说话的字数,说:“咱俩认识两年多了吧。”
“嗯。”
“够熟吧?”
“嗯。”
“那为什么你这么不爱说话?”
这句话一出,梁则正回头看张子翔,眼睛特别黑。
“话多是熟不熟的标志?”
张子翔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又要开始教育学生,赶紧喊停:“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觉得吧,从来没碰见过你这么不爱说话的人。”
梁则正又把头扭回去。走出一段,当张子翔以为他再也不会继续这个话题,想找些别的话说的时候,他却突然说:“小时候失语过,一直到大学都不太能说话。所以不怎么爱说。”
张子翔惊讶道:“你小时候受过伤?”
“不是外伤,是心理问题。”
这次张子翔皱起了眉。他跟在梁则正身后想了几秒,最后给出了一个最轻松的回答。
“那你现在心理肯定没问题了,每次教育我都停不下来。”
梁则正又回头看看他,微微弯了下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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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时候,张子翔觉得梁则正并不是同学们传说的那种面瘫,至少瘫得不是那么厉害。
比如有时候,他的眼睛很亮,那代表他心情不错或是对什么感兴趣。有时候弯起唇角或是眼角,那就是不明显的笑。如果在抿嘴,那基本上就是在表示肯定或者不那么明显的否定,把眼睛稍稍睁大些,肯定就是准备说教。
张子翔打开梁则正递来的盒子,一支跟他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百乐。
他扣上盒盖递回去:“我不要,我就要你那个。”
“我那个用了四五年了。”
“我就喜欢尖磨好了的。省得我自己磨合。”
梁则正就摇摇头,把自己的笔给了张子翔。
每一支钢笔的笔尖经过长时间使用,都会带着钢笔主人习惯的痕迹。用力,角度,这些带有个人痕迹的磨损是长时间生命和生活的积累,都是与梁则正有关的东西。张子翔拿着这支钢笔,就好像能借由它窥视到梁则正那些年的人生。
而且张子翔一直觉得,钢笔十分挑人。如果一只不好看的手握住它或是写出来的字不尽如人意,那笔和人一个整体都会变得违和。递过笔的那只手还是那么好看。
张子翔接过笔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厉害,甚至自己都能听见声音。他把笔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笑:“你早准备好了?你知道我能过?”
梁则正没说话,笑了下。
张子翔觉得,梁则正最近这半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容似乎稍稍变多了。比起以前那些诡异的令人感觉猝不及防的时机,如今的笑容都有明显的前置理由。
有时候是被逗笑,有时候是表示感谢,有的时候只是纯粹的亲近,有时候是赞赏。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漂亮的笑容。而且,只属于他一个人。
也因此,和梁则正在一起的时候想要保持理智变得越来越困难。
“你这么相信我啊。”张子翔偷偷在后面掐自己屁股,龇出一口白牙,“我都不好意思了。”
梁则正看看他,又笑:“别陶醉了。这个证求职是够权威,但真正说起来,词汇量就是日本小学生的水平。上面还有口译和笔译。”
“那我什么时候能到你这种程度?”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梁则正并没应他,而是给了他一个盒子。盒子很大,似乎是快递而来,张子翔打开一看,是一套完整的色彩雫。
“你好像很喜欢月夜。”他说,“每一瓶墨水都有自己的灵魂,你可以都试一试。”
张子翔看着那个盒子,大概梁则正检查过没有缺损之后就没再动,盒子里面塞着报纸,墨水摆得整整齐齐。因为从上面可以看出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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