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霁被楼下闹哄哄的声音吵醒,坐起来发了一会儿懵,穿上衣服将窗户推开,朝外头看了一眼。
他眼尖,一眼便看见游长鲸正与两个老头过招,那两个老头也互相过招,三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那两个老头的面容一闪而过,薛不霁一愣,接着便是一喜,暗道:难道师父来了!
他大喊一声:“庚子!癸卯!”
这声音叫楼下一片吵闹之声盖过了,那两个老头却似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朝楼上望了一眼,与薛不霁对了眼。三人奔进客栈里来,薛不霁也飞速给师弟穿上衣服,抱着冲下楼,见到庚子聋与癸卯哑,兴冲冲问道:“师父呢?”
庚子聋虽然聋了,但是会读唇语,答道:“老爷收到五爷的去信,听说了您在天机门被陷害之事,派我们来保护您。若是谁敢欺负您,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最后一句可不是风上青会说的,果然癸卯哑在一边打手势,示意庚子聋在胡说八道。
薛不霁这才恍然,原来边五叔也给师父去了信。他没见到风上青,心中有些失落,耷拉着肩膀,问道:“师父为什么不亲自来?”
庚子聋道:“少爷,瞧您说的,老爷他可得坐镇在云外青渊哩。”
这时候江海西也醒了,揉了揉眼睛,懵懵地看着庚子聋与癸卯哑,叫了声:“庚子伯伯,癸卯伯伯,咦,怎么是你们?”
薛不霁见大堂内人来人往的,便将几人带上楼,到了自己房间内。
江海西又滚进被窝里睡了,薛不霁坐在桌前,游长鲸倒了茶,季伯良恭身而立,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
薛不霁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庚子聋还没说话,游长鲸就替他答了:“早在j-i鸣坡时他们就跟上了。”
薛不霁想了一下,离开邱横江的酒庄没多远就是j-i鸣坡,这么说庚子聋与癸卯哑早在那时就见到他们了。薛不霁便问道:“为什么不现身来?”
庚子聋道:“老爷叫我们暗中保护您。嘿,这一路上咱们可料理了好几拨人,那看风帮的几个,若不是癸卯哑没留神,我也要料理了他们。不过你放心,你们一走,我就将那帮主的脑袋拧下来挂在树梢上了!”
薛不霁登时一惊,刷地一声站起来,抖着嗓子问道:“你再说一遍?”
庚子聋笑嘻嘻地说:“小少爷,您真是嫩!他嘴上嚷嚷着要寻死,要为那什么谢义兄抵命,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要成全他……”
薛不霁脑子发懵,癸卯哑见状,比划道:小少爷真是不经事。不过您放心,别听他打嘴炮,老爷不许他伤人性命的。
薛不霁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追问道:“你没取他性命吧。”
庚子聋见薛不霁这般反应,老大不高兴,嘟囔道:“我的小爷,您怎地这般菩萨心肠,宅心仁厚,杀个把人,怎么了,杀便杀了,打什么紧……哎,好了好了,小爷爷饶了我,我没杀他,一指头都没碰哪……”
薛不霁这才松开手,叮嘱道:“切记切记,不可杀人,你们若是敢无故害人性命,我就去师父那里告状。”
庚子聋闷闷不乐地,癸卯哑瞧着薛不霁的模样,也叹了口气。
这两人这般凶狠,杀人如麻,也让薛不霁暗暗心惊。
他年幼时和师父一起睡,后来安茹来了,便和安茹住一个屋子,和这两位接触不多,只知道他们两个做事虽然马虎,但武功高强,这两人性子凶狠,看来以前是个乌衣流掌门一般的人物,也只有师父这种高人才降得住他们。
游长鲸在薛不霁身后打量二老,和季伯良对视一眼,问道:“薛小公子是要跟我们去北境的,二位有什么打算?”
庚子聋恍若未闻。薛不霁向游长鲸解释道:“我家这两个仆从,一个耳不能听,一个口不能言,还请风使恕罪则个。”
他面对着庚子聋,将话再问了一遍,这次庚子聋看懂了,叫道:“咱们当然是跟着您了。云外青渊又进不去了,那些歹人说不定还要来害您,您去北境,咱们便跟着去北境!哑巴,你说是不是?”
哑巴冷笑,比划两下,嘲讽庚子聋明明是自己想出来透气,不愿意回云外青渊。
庚子聋被他道破心思,红起脸,眼看两人又要打架,薛不霁赶紧将他们按住,道:“你们要跟我去北境,那也行,但是我有三点,第一、不许杀人,(庚子聋:您不说我也不会杀人)第二、要尊敬我伯父(庚子聋:谁敢不尊敬他),第三、我想到了再说。”
庚子聋满口答应下来,癸卯哑也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六人用了午饭,便一路往北境奔去。
越靠近北面,气温就越低,幸而几人内功深厚,淬体有成,不惧严寒。只有薛不霁和江海西两人有些受冻。游长鲸便换了马车,让他们两人在车里煨火炉。
到了这天傍晚,几人就过了北境线。夜里,游长鲸守在马车边上,生了一堆火,和季伯良两人靠在一起。聋哑二老各自寻地方隐匿了身形。
游长鲸对季伯良小声道:“秀才,你瞧出来没?”
季伯良点点头。
游长鲸不信,追问道:“你瞧出来什么,说说看?”
季伯良半捂着嘴,小小声道:“我瞧这天色,明天霜未城要下雪了。咱们明天傍晚若是能赶回去,刚好能赶上去年酿的雪流浆开封!”
游长鲸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叹道:“秀才啊秀才,唉,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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