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西蹙起眉头,说:“都起来吧,我不喜欢别人跪我,也不喜欢跪别人,以后不必行跪拜之礼。”
女弟子们纷纷站起来,又胆大的已经开口了:“宫主,您现在回婆娑宫吗?”
江海西正犹豫,城门官道上一匹骏马远远奔驰而来,马上一人高声叫道:“西!”
江海西回过头,快步迎上前。薛不霁在他面前停下,翻身下了马,看一眼地上倒着的两具尸体,什么都明白了。师弟一定是听了江佼说的,想要取司徒颖而代之,混入圣教之中报仇。
江海西定定地看着薛不霁,眼中眷恋,几乎想要与他一起走,从此师哥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再不管这血海深仇。但是他已经长大了,早不是那个可以整天粘着师哥的小孩子了。
“你要走吗?”薛不霁问他。
江海西点点:“师父那里,我不知该怎么说,若是向他和盘托出,又怕把他牵扯进来。你帮我解释一下吧。”
薛不霁点点头,两人四目相对,沉默半晌,江海西从脖子里掏出一个坠子,是他和薛不霁在环心岛上时,一人穿过的一枚扇贝。
他将那枚刻着他名字的扇贝取下来,挂在薛不霁脖子上,又从薛不霁脖子上取下坠子,给自己挂上。
江海西举起扇贝,看着上面刻着的霁字,勉强笑道:“有它陪着我,天涯海角,我也当你在我身边。”
他转过身,就要走。薛不霁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
江海西回过头,看着他。薛不霁讷讷问道:“为什么不留下来,好不容易见到师父,你不想回云外青渊看看吗?”
江海西叹了口气,有些惆怅:“我不能一辈子躲在师父和你的羽翼之下,我的仇,要自己去报。等我大仇得报,再与你一同回云外青渊,好不好?”
薛不霁再说不出劝慰的话,只能看着江海西转过身,带着新收的婆娑宫女弟子们走远了。
胡栖镇,蔷薇客栈。
一黑脸老叟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时不时抬起头,栈门口。
这老叟周围,还坐着几个持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小二畏惧这些凶神煞星,上了一壶茶就匆匆走开了。
这些人在等人。
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们等的是紫薇庄的老庄主邱横江邱老爷子。邱老爷子平素行侠仗义,时常接济穷人,镇上无人不称道。然而就在一个月以前,这黑脸老叟带着一帮人,到紫薇庄要人,说是要邱老爷子交出什么杀人凶手。邱老爷子交不出来,这些凶神煞星就要他赔命。
邱老爷子的大孙子还有一个月就满周岁,他于是和这些人商量,等一个月,等办完了孙子的周岁宴,他一定履行约定,以命相赔。
今天就是邱家大孙子的周岁宴。
小二叹了一口气,可惜他手无缚j-i之力,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小二,否则他一定为邱老爷子出头,打跑这些仗势欺人的坏蛋!
晌午还未到,客栈里又来了一个白袍客,戴着兜帽,面容隐藏在y-in影之下,他大喇喇地走进来,在黑脸老叟的桌边坐下。
周围几张桌子边的江湖人都看了过来。
黑脸老叟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问道:“哪条道上的朋友?”
白袍客不紧不慢道:“阳关道。”
黑脸老叟冷冷道:“不是一条道儿上,这位兄台,麻烦你坐别桌。”
白袍客嘿了一声,笑道:“老丈,其他几桌都坐满了人,只有你这桌有空位子。小二,来一斤麻辣小龙虾,雪流浆有没有?来二两!”
麻辣小龙虾是本地特色菜,但凡是个像样的菜馆子,都有这道菜。只不过剥虾的时候,汁水容易飞ji-an到其他食客身上,这黑脸老叟见他浑然没将自己放进眼里,还点了小龙虾,登时十分不悦。
他没说话,另外一桌有个黑面盘的汉子已经拍着桌子叫了起来:“n_ain_ai的!其他桌没人,你不能站着吃?!西唱阳关贺前辈的桌子也是你能坐的?”
白袍客哦了一声,脚尖一勾,一条板凳翘了起来,打着转飞向这黑面盘的汉子。那汉子下盘稳稳当当,伸脚一袢,着意要将凳子勾住,哪知鞋尖一碰凳子,一股巨力传来,竟是叫他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下去。那凳子恰恰好落在他屁股底下。
白袍客又随意地踢了踢另外一张凳子,这凳子朝黑脸汉子直冲过去,越过他在桌子上一碰,反弹回来,与他屁股下的凳子一碰,只听清脆的啪地一声,黑脸汉子被推了过来,落在白袍客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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