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淮钧听了这劝戒的话却没有放手,他突然有一个念头,就算让人发现了都没关系,只要陈璞愿意留在他的怀里,他就甘心失去一切。
可是这样的念头只是逗留在他的脑海片刻,但此刻的他心里还是脆弱的,他渴望得到陈璞的安慰,他柔声说: “让我好好的抱你一会,一会儿就好。”
“你、我……”
“璞儿,外公去了。”
凉风惊动了平静的湖面,泛起少许涟漪。
这番话后,本来还在挣扎的陈璞竟一动也不动,任由淮钧抱着。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同样是在永宁寺,淮钧失去了他最爱的亲人,而当时的他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淮钧的身边,因为他舍不得淮钧伤心。
如今淮钧再次失去亲人,他在渴求他的安慰,陈璞竟又舍不得推开他。
然而他明知道淮钧不再是当年孤零零的淮钧了,可是他又怎会不懂得二人之间的情深呢?
他们这段日子在做什么呢?他们为何都用着感情的利刃狠狠地伤害对方呢?可是他们的感情已经横生枝节了,他怎能不狠心地拿起板斧砍下来呢?
他勒令自己不要再深陷在这些混乱矛盾的思想了,如今淮钧只是想要一个安慰的拥抱而已,他不推开他,算不上什么的。
倏然有一串脚步声走近,淮钧立刻敏感的放开了陈璞。
直到那串脚步走远,他这才心急的跟前方僵硬地站着的人解释道: “璞儿、我……”
淮钧的那些理由说得烂了,陈璞也听得厌了。
坦然的说,三番四次被情人推开之后,陈璞是真的不介意了,何妨他从来都明白淮钧的顾忌。
他转过头来,反过来安慰淮钧: “死者已矣,你别太伤心。”
见陈璞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味,他的心倒慌乱起,他不禁胡思乱想,莫非陈璞已经不在意他了,所以才如此无动于衷?
他不会相这个妄断的,他不会相信陈璞已经不在意他的!
他垂下眼帘,悲伤地说: “母后走了,现在连外公都去了,连你都要离开,璞儿,是不是你们都要剩下我一个人?”
“你不会剩下自己一个的,淮钧。”
“我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只有两个人。”虽然他是故意作出这个伤心的模样,可是他说的话却都是真心真意的: “多了他们,不过是比孑然一身好一点儿。”
看着淮钧挽留他的把戏,陈璞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我们不要争论这件事了。”
“那么你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好吗?”淮钧试探地看着陈璞,又强调说: “只是一会儿。”
本来陈璞是想强硬地说——淮钧,你应该找太子妃相伴的。
可是当他看到淮钧这么难过的模样,便又心软的把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而他在心底竟还有丁点儿渴望能与淮钧拥有这个 “一会儿”。
他点了点头,然后与淮钧并肩在湖边走着,只是这一路上他们并不多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地走着。
但是对他们来说,已是三年来最心满意足的一刻了。
只是陈璞心里想着,这一刻就像一个梦,他贪婪的给了自己一个梦,很快就要醒了。
淮钧则是这样想的,往后他都会跟陈璞这样走下去的。
天色渐红,似乎是雀鸟回巢,平边的湖边就多了纷乱的鸟呜,像是在提醒二人梦醒了,是时候回去了。
于是陈璞停住了脚步, “是时候回去了。”
“嗯、一起走吧。”
梦醒了之后,陈璞从那一刻的贪恋苏醒过来,他就拒绝了淮钧的话: “我晚点再走,你先回去吧。”他又狠心的多补一句: “太子妃在等着你。”
鸟鸣愈来愈嘈杂,彷佛将两个人的距离隔开了。
不愿破坏上一刻的气氛,淮钧便顺着陈璞的话,动身走了。
他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凝视着陈璞,深沉地说: “我也在等着你。”说完之后,他立刻就走了,他不想让陈璞拒绝他,他已经受够了陈璞对他的拒绝!
等到淮钧走了,陈璞默默地别过头去,看向湖岸的日落黄昏。他重新拿起箫,放在唇边,再次吹奏起来。
仁福宫里,正如陈璞所言,有那一位等待着淮钧回来的太子妃。
这个太子妃不安地看着紧闭的门,等待着她心里记挂的人推门进来,可是她等待了差不多一个昤辰,每次进来的人不是淮钧。
她的头隐隐作痛起来,她又想起昨晚枕边人低喃着的话了——璞儿,你回来了,璞儿,我们重新开始吧……结果今天她过去郑府,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帮得上忙,却发现她的夫君已经不在郑府了。
她的夫君不在郑府,也没有回来皇宫,那么他到哪里去了?
大抵天下间的女子都是善于猜疑的,她也不例外,当她看着紧闭的门,她就能够想像得到她的夫君正在门外与那个叫作璞儿的人亲昵的站在一起。
她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得到那个璞儿是如何用嘲讽或者炫耀的眼神看着她,她只得任由一颗心被妒忌的烈火燃烧着,但是她却无从浇熄它!
她快要等不去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就是唯一能将她胸口里把那得烧得折腾得她极难过的火浇熄的人。
“殿下。”她勉强一笑。
“靖儿还未吃晚膳吧?”淮钧体贴地问,他又上前握住董靖的手,温柔地说: “就算吃了,也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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