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会就过去永宁寺,这几天有劳莫丞相了。”
莫丞相微微一笑道:“不劳烦。”
他的笑容里尽是苦涩。从陈逸云,到范文厚,到现在先帝的丧礼,他只想他的几个好友能好好的走。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淮钧跟莫丞相别过后,亦离开正殿了。当时诺煦正在他约莫百步之远,淮钧想了一想,竟阔步走到诺煦的身边,说道:“两天之后,皇兄可有打算?”
诺煦颇感好奇地看着淮钧,想不通他这是来挑衅还是什么的。
他反问:“那么殿下又有什么打算?”
“我该打算什么?”淮钧看着诺煦至今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笑。他冷哼了一声:“时已至此,莫非皇兄还认为自己有胜算吗?”
诺煦和淮钧并肩而走,听着他讥讽的话,也不觉得烦躁不快,反而微笑道:“有没有胜算,不是你我说了算。”
“那么皇兄认为自己凭什么坐上帝位?”淮钧忽然停住步伐,靠近诺煦耳边,低声问道:“名不正,又何来言顺。”
初夏的风是暖的,拂在诺煦身上却好像带上了一点冷意,空白了他的脑袋,剩下淮钧的话缠绕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稍稍回过神来,心里明白淮钧知道这件事了。不过诺煦又清楚这件事打从先帝崩逝,就再也瞒不到多久,如今被淮钧知道,除了讶异,倒也没别的情绪。
他神色自若地问:“殿下打算公告天下吗?”
淮钧认为诺煦只是强装镇定,又想到这是一件让先帝、皇朝蒙羞的事,不禁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这件事,皇兄认为该如何公告天下?”
诺煦耸耸肩,笑道:“既然殿下也不打算让天下人知道,那么殿下想我做什么?”
“皇兄,要是我是你,我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全身而退,而不是还在做梦,妄图什么!”
“这么听来,殿下这些话是都是为了我着想?”诺煦轻笑了一下,“劳烦殿下了。可是倘若我想全身而退,殿下又会放过我吗?”
初夏的鸟叫的正欢,叫着叫着,竟使淮钧烦乱起来。他想起这几年的事,明知道以诺煦的身份不能威胁到他,偏偏他心底里还有一口恶气,心里的那条毒蟒又叫闹着,使他不愿意放过诺煦,半点也不愿意。
他说道:“皇兄应该悔恨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毕竟父皇可以保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辈子。”
“的确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诺煦顿了顿,又说:“还望殿下的考虑能比我的周全,当年明珞的事已经让璞儿离开了你一次,我也不愿意因我而坏了你们的感情。”
淮钧不禁笑了出声,以为诺煦已经没有办法,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使他放过他,便没有应话了。
诺煦拍了拍淮钧的肩膀,话锋一转,张狂地说:“不过,我从来都不怕这件事公告天下。殿下,你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少。”
他投下这句话后,就从容地走了。
淮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想到自己反被他削了锐气,而鸟的叫声像在嘲笑他般。他想不明白,事已至此,为何诺煦不向他求情,还妄想跟他争夺帝位。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真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好一会儿,淮钧才定下心神,心里想――他只是装作镇定,那句话只是吓唬我而已。
淮钧在仁福宫陪董靖用完午膳才过去昭和殿,让陈璞跟他一起去永宁寺。陈璞一听到永宁寺,就连声应好,收拾了一下就跟淮钧出宫了。
出宫前,陈璞从地下捡起一朵刚凋落得玉兰花,心里想,玉兰花的花期快要完了,他应该带一朵给纭妃。
永宁寺依然是宁静的,只是添了一丝初夏的暖风。陈璞踏进寺内,正好有花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开得正灿烂的黄花,还有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
这几天皇宫都陷在一片了无生机的白,陈璞多多少少觉得压抑,来到这里,便稍稍舒心过来。淮钧也觉得这里特别舒服,或者是纭妃长眠于此的关系吧。
他们先去找明心大师,却被知会他正在跟几个弟子讲解佛经,淮钧便不打扰他,与陈璞过去西郊,探望纭妃。
淮钧握着陈璞的手,伫立在纭妃的坟前。
陈璞从怀里拿出那朵玉兰花,放在坟上,低声说:“娘娘,我和淮钧来看你了。”
“母后,我跟璞儿和好了,我会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
“嗯。”陈璞应了一声,微笑着说:“娘娘你放心。”
陈璞温和的话使淮钧不禁侧过头,凝视着陈璞,一股暖流渗进他的心房。刹那间,他觉得他们根本没有分开过,陈璞依然是三年前那个愿意坚定站在他身旁的陈璞。
那些若有所失的感觉就随着陈璞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这一刻,淮钧确定陈璞会陪着他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说:“母后,父皇他驾崩了。”说到这一句时,他感觉到陈璞正紧紧握着他,像是为他注入勇气,让他的心好受一点。
“母后,父皇会去找你吗?我知道了一些事,也明白了母后往日受的委屈。”淮钧顿了顿,才说:“母后,下辈子你会找到一个对你更好的人,我会再做你的儿子,我们会有一个好的家,对不对,璞儿。”
“对。”陈璞低声应道,心想,要是真的有下一辈子,他一定会选择投胎成一个女子,那么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淮钧在一起,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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