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水,上苍也不怜他。
不过他不是迷途的旅人,其实只要他一扬声,阿福就会进来为他倒一杯水、两杯、三杯……只要他扬声。但是他只是一直舔着自己干燥的唇,一声不发,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醒来了,他不愿让人看到他这一副被糟蹋得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的脑袋混杂了很多东西,多得他数不清、想不清,多得像空白一样。
倏然,门被推开了,一把轻柔的声音响起:“陈璞,你醒来没有?”
一听,原来是阿福,陈璞连忙闭上眼睛,装作还没有醒。
进来的阿福紧张地靠近床,看了陈璞一眼,却没有勇气走得更近,他只是看到陈璞紧皱的眉就内疚至极,更违论靠到他的身边,毁坏他较为安宁的睡梦?
他知道陈璞昨夜承受的痛苦,叹了一口气,就悄然退去,好让陈璞多睡一会。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恶毒的太阳悬了在正空,穿过薄薄一层的窗纸,射进寝房里,晒得陈璞更觉头昏脑胀,以致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疲累和疼痛把他脑海里的所思所想糊成一滩泥浆,昏昏沉沉的,不到一刻,他又重新陷入了睡梦,而一身的疲惫和剧痛就化成厉鬼,侵入了他的梦,睡的不安稳,又无力起来,只能被它们沉重地压迫着,追赶着。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阿福又进来了一次,陈璞还是没有醒。
他轻轻地叫道:“陈璞、陈璞,是时候起床了。”
只见陈璞紧锁着眉头,动一动身,然后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阿福知道他还没有醒来,不禁疑心起来,再走近了一些,便见他满脸通红,他吓了一跳,走到他的床前,弯身摸一摸他渗着汗的额头。
一摸,他就被滚烫得收手,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冲了出去,命人马上把太医找来。
陈璞就是在太医赶来的时候再次醒来的,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此时他的眼睛已是灰暗无光,这些日子把他本来灵动的眼睛折磨的失尽神彩,也使得他看的事物仿若失去了色彩,全是黑白的、全是失去感情的。
他挪动一下手,还是使不出力气,但是他后背都是汗湿,好像做了一场剧烈的运动,他心里想,或许是因为从梦里挣扎醒来而流的汗吧。
“喀”的一声,他惊了一惊,门被推开了。
“吴太医,这边请。”阿福带着太医过来,陈璞连忙闭上眼睛,只听到他说:“陈公子他睡了一天,脸也烫得厉害,吴太医,你快来看看。”
陈璞感觉被人抓起了左手,放在一个软垫上,那人的动作虽然轻柔,但还是使他的左肩一痛,额上冒出更多的冷汗。
吴太医微弯手指,放在陈璞的左腕上,为他诊脉。阿福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因为吴太医既是皱眉,又是摇头,使得他好不害怕,一来担心陈璞的身体,而来忧惧淮钧的反应。
吴太医又问了阿福几件事,阿福只好把昨晚见到的事说出,最后吴太医交代了阿福几件事,再命他过去太医院拿药就离去了。
一直听着他俩对话的陈璞,等到他们相继离去,就张开眼睛,侧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不期然地想起昨夜好比一场噩梦的“欢爱”。
他在宣楼时就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如何欢爱,当时也想过要是他不曾离开,他会愿意为了淮钧,献身他的身下,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是如此的痛苦,不是你情我愿,而是淮钧逼迫他的。
那么何来欢,又何来爱呢?
淮钧发泄了他的yù_wàng,陈璞也生出了他的恨意。倘若说淮钧之前只是间接伤害了他,那么这一次,他是直接、直接的撕开他的心。
一个恨字令陈璞好不难受,更觉得这个世界丑恶,身上也像被越来越多的针刺着,又被火烧着,他再次闭上眼睛,宁愿不看。
淮钧正在书殿审阅奏折,一听到太医去了昭和殿,他就抛下书赶过去了。
宿醉的他头还是刺痛的,今早的朝会他也提不起精神,就连听到在姜国的援助下,匈国被打退了五百里也高兴不起来,只一心想着昨夜对陈璞做的荒谬事,既喜且悲。
喜的是他确切拥有了陈璞,一想到昨夜的结合,他心里也是甜丝丝的;悲的是陈璞性子硬,他想不起陈璞昨夜的反应,到底是情迷意合,还是抵死反抗?他不敢想。只是今早看到床上的血迹,他就不得不恨自己伤了陈璞,今天也一直不敢过来。
他到了昭和殿时,就见阿福捧着一个木盘,盘上有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打算进去寝房,他马上把阿福喊住。
“阿福,这是什么药?”
见到淮钧,阿福一颗心脏就不胜负荷地剧烈的跳动起来,他连忙回答道:“禀圣上,太医说陈璞发热了,这是退热的药。”
“除了发热,璞儿的身体还好吗?”淮钧微红着脸,尴尬地问。
比起淮钧这个当事人,阿福更是困窘得双颊通红,他把木盘举到淮钧的面前,说:“这还有太医开的药,外敷,用来、用来涂……”
他怎样也说不出那个部位,淮钧只好接过话道:“朕明白了,你交给朕吧。”说罢,他就接过阿福手上的木盘,进去了寝房。
他把木盘放到床前的木桌上,然后拉来一张木椅,坐到熟睡的陈璞的身边。他看着陈璞愁眉深锁的样子,不禁抬手摸一摸他的双眉,希望为他解开这一个锁。
今早他一早就醒来,也亲自为陈璞清理好身体,一看到那尽是暗红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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