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下)
?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扬州的风光甚好,旻轩在四年前匆匆路过一次,那时候他就想,要是能够放下一切留在这里,做一场十年的扬州梦,梦死醉生,倒算是逍遥写意。
但他是放不下一切的,所以他带着千般沉重回到了皇宫,从此就断了逍遥自在的妄想。
像他这样的人,到底是人们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自己呢?
旻轩与庞湛抵达宋府已经有四天,但二人显然是不受欢迎的,虽然宋乐玉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把这个五皇子奉作上宾,可他一眼都没有正视过他们,甚至旻轩邀他一谈,他亦托辞拒绝了。
一个皇子无故来到扬州,借宿于宋府,宋乐玉再笨也看得出他盘的心思?关于宋家家训他就只记得一条──不得涉足官场,这回事还是可避则避。
对他而言与其跟旻轩作无谓的纠缠,还不如与陈璞坐在亭楼,倒一杯酒,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看着在湖边快乐玩闹的赵天宝、姚子余与包儿。
自从包儿与姚子余来了,赵天宝就好像变回了当年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虽然看着赵天宝与姚子余的亲近,他心里有点不是味儿,但能够换回赵天宝一个笑容,他就觉得值了。
“谢谢你,阿璞,我很久没有见过天宝这么开心。”他敬了陈璞一杯酒,然而陈璞却拒绝了他这杯酒,他只得笑了笑,独个儿把酒喝了。
“你要谢的人不是我。”陈璞指了指湖边的姚子余与包儿。
“谢谢你们愿意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这几年宋乐玉放弃了京城的一切,不惜一切替赵天宝到处访寻名医。有时在凉夜里拿着一壶酒坐在亭中,独酌无相亲,就倍感孤单。
现在喝酒有知己相伴,心里的烦忧亦有人可诉,因此这几天亦是他三年来最放松、最开心的日子。
已视宋乐玉为好友的陈璞爽落地说: “我们之间不言谢。”
“对、对,是我太客气……”他的笑容一征,拿起酒杯,向湖的另一边的亭子里的人回敬了一杯酒。
坐在那亭子里的人是旻轩和庞湛,旻轩凭空一杯酒插入了宋乐玉与陈璞的相谈甚欢。
喝了一杯酒,回过头来,他将满腔怒气撤在庞湛身上: “三天了!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庞湛知道这些天来宋乐玉都刻意地回避着他们,他深知好友的个性,只得硬着头皮对旻轩说: “乐玉本就立定自由身,无意参与其中。就算他不助太子殿下,也不会改投望王。”
然而旻轩是个他决心了要做的事情必定要做到的人,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两件事,不让淮钧发现陈璞的存在,以及宋乐玉必须跟他回京,投顺淮钧。
他勒令自己冷静下来,冷冷地说: “庞湛,我让你跟过来是因为你和宋乐玉是相识,我是要你帮忙,不是要你当宋乐玉的说客。”
“我知道,可是……”
他打断庞湛的话: “他不吃软,我就不相信他不吃硬,我就不相信一个人是没有弱点的!”
庞湛是知道宋乐玉的弱点,也是他唯一的弱点。他状似不在意地看向湖边嬉闹的赵天宝,心里犹豫着应否告诉旻轩。
然面旻轩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越过了赵天宝等人,落在正走向湖边的陈璞,心里以为宋乐玉的弱点就是陈璞。
他在心底恨恨地骂了一句——陈璞啊陈璞,谁及得上你肮脏呢?
此时宋乐玉不知去了何处,陈璞在姚子余与包儿热情的呼喊下到了湖边,旻轩想了想,就离开了亭子,绕过大半个湖来到陈璞等人之中。
本来笑着的陈璞在见到旻轩的一刻,笑容就敛去了,他僵硬着身体,恭敬地喊了一声: “五皇子。”
“陈璞,我们谈谈。”旻轩下的是命令,在宫里长大的陈璞不懂回绝他,只得随着他的步伐,在湖边走着。
走了好一会儿,旻轩才开口: “你脸上的疤痕怎样来的?”
忽然陈璞停了下来,看着澄明的湖面,那一年的事情就浮现来了。
当时的他认为自己一定要去扬州一趟,于是就一路往扬州去。结果那一个下雪的晚上,他到了扬州,却突然有几个贼人拿着刀,往他砍过去。幸好他躲了,但贼人却决心要他的命似的,一把刀直直落在他的左肩,又有刀划过他的下巴。
那时候打更人的脚步声和吆喝声从远至近响起,几个贼人怕惊动了人,拿了陈璞的包袱就逃了。
后来早起的姚子余在宣楼外救了他、又得孙傲收留了他,而孙傲不知从哪里的关系打探到贼人的下落,找回他的包袱,又把这些贼人递进牢里,从此他的生活才安定下来。
箇中的苦痛他不愿意再提了,只是说: “前几年弄伤的。”
“痛吗?”旻轩冷冷地问,丝毫没有关心的意味。
“谢谢五皇子的关心。”陈璞不领旻轩状似关心的话,也不想在他面前说一个痛字。
“陈璞,你有没有一刻为了你的感情感到可耻?你知道吗?你的疤,就是你的罪孽。三皇兄不想再见到你,你们的一切都是不见得光的,你不能破坏他得到的所有!”说罢,他一手放到陈璞的后背,在他来不及惊愕的时候,一手将他推到湖里。
突然有一个人把旻轩推开,拉住了陈璞。
原来姚子余与包儿因背着陈璞而发现不到旻轩的手段,但面对着陈璞的赵天宝却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立刻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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