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文冷冷道:“你听这段往事,有没有觉得耳熟?”
耳熟?怎么忽然用上了这个词儿。
衡文冷笑一声,“你向莲池中看罢。”他一拂袖,莲池内的荷花与荷叶两边分开,露出一片水面,蓦地铺上一层银亮,向镜子一样,映出一段景象。
镜中有一间屋子,堂上悬挂着夫子画像,堂中排着矮桌矮椅,像是个学塾。有两个孩子对面站着,两人的手上清清晰晰地连着一条金线。这两个孩子一个眉目清秀,一个横眉竖眼,一定是幼年的天枢和幼年的南明。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另有些眼熟。在这两个孩子中间,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更加眼熟的,一脸聪明相一看就讨人喜欢的孩子,这孩子正挺着胸挡在天枢身前。南明满面怒气地喝道:“这里没你的事!识相就快让开。”那孩子大模大样道:“让我让开,你有那能耐么?我告诉你,从今后他就由我罩着。过不了我这关谁也别想欺负他!”南明怒目站了一会儿,恨恨转头走了,走时一砸桌子,手上的那根金线却滑开沾在了桌边。
那孩子回身去拍天枢的肩:“你放心啦,在这个学塾里,有我宋珧罩着,谁也不敢欺负你!”
我张口结舌,五雷轰顶。
镜中的孩子扯住了天枢,拉他向外:“走,出去玩。”手无意中一按刚才的桌面,那根金线粘在手上,闪闪发亮地,连载他和天枢中间——
衡文抓起我的左手,屈指一弹。小指根部一根耀眼的金线绕了一个圈儿,末尾处,是一个死结——
怎、怎会这样!
镜中的小儿在院中扯着天枢笑嘻嘻地道:“杜宛铭,今天的功课你替我写的好些。”
杜宛铭,我恍然记起,眼前金光闪烁。
天枢,天枢竟是杜宛铭~~那个、那个、杜宛铭——
但,但,但为什么我和杜宛铭会生出凡间的断袖奸(百度)情。分明分明~~~
衡文似笑非笑道:“绳儿都栓着,分明什么?”
我一把扣住他肩头,不晓得是该拿头撞地,还是该捶胸顿足。
老天在上,这是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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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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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楼
第七十章 杜宛铭
天枢是杜宛铭,南明我也记起来了,叫做姜宗铎。怪道我上天庭后,他一直斗鸡似的看我。我在凡间时,其实和他并无过节。他爹是从二品的武将,比我爹的官阶差了些,逢年过节,还时常孝敬我家些东西。但这小子从小就很有骨气,从来没和他爹一起到我家来拜会过。
杜宛铭三个字,小时候却曾是我的噩梦。他爹与我老头当年是同榜的进士,但升迁不如我爹顺畅,后来当了个出力不讨好的御史大夫。杜宛铭和我同年。从小被封做神童,我爹时常拿我和他比较。杜宛铭三岁能倒背孟子,我三岁连论语前两句都念得结巴;杜宛铭五岁临二王帖,我五岁字还写的东倒西歪;杜宛铭七岁时一篇兰草赋满京传诵,我七岁连对仗是什么都不清楚。老头子日日夜夜羡慕杜家的儿子,横看竖看他儿子我都恨其不争,痛心疾首。痛得狠了,就赏我一顿棍子。我爹时常叹息说:“吾虽宦途侥幸,官居人上。但数年之后,小竖子成人时,宋家一定难及杜家。”
我爹那一朝为官者,同凑钱修了个学塾,都将自己的儿子送去读书。实则是为了子弟能在幼年时就互有同窗情谊,他日入朝为官时可以相互照应,路面顺畅。我十岁时,杜宛铭入学塾读书,老头子立刻将我一脚踢进学塾。
我进了学塾后,顿时发现,学塾中与我同病相怜者众多。大家从小被爹娘老子拿自己和杜宛铭比来比去,吃尽无数苦头。看见祸根,牙齿都痒痒的,时不时的寻些事情拿捏拿捏杜宛铭出气。
杜宛铭长得孱弱,十分好拿捏,而且欺负了他,他就默默地忍着,怎么都不吭声。让人禁不住再想欺负欺负他。一而再,再而三,他一天比一天受得气多。杜家和宏威大将军姜家是邻居,杜宛铭和姜宗铎从小一起长大,姜宗铎在学塾里护着他,帮他出头,原本他两人关系不错。
但有一日,我记得我偶尔从学塾的廊下过,看见一个本儿院中泥洼里,沾满泥水。我当是别人掉的,就随手捡了起来,拿袖子将封皮上泥水擦了擦,正擦着,一抬头,看见杜宛铭站在我面前默默地瞧我,我才晓得这个本儿原来是他的,看来是被其他的孩子扔在泥洼里。我觉得,本少爷既然已经把它捡起来擦过了,看杜宛铭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索性就做个人情还给他吧。于是就把本子递还给他。他轻声道了句谢,我大度地说声不必,就回屋里去了。
当天下午,夫子讲学时我闪了个神儿睡着了,被当堂逮着。因为我屡犯,夫子大怒,罚我独自到院中,跪地抄谨行篇十遍。我心不在焉地抄,到黄昏散学时才抄到四遍。看旁人都走了,有些心急。这时有人走到我身旁,像是无意似的,碰散了我抄好摞起的纸。我抬头,原来是杜宛铭。刚要骂,他蹲下身帮我整好纸张,我眼看他袖中滑出一卷纸,不动声色地展开,摞在我抄好的纸上,起身走了。我斜眼一看,竟是抄着谨行篇的纸,纸上的字迹竟和我的一模一样。我数了数,那一摞已经抄完了五遍。我满心欢喜,再抄完一遍书凑够了十遍,向夫子交了差。
第二天,我将杜宛铭拉到一个僻静角落,问他怎么会仿我的笔迹,杜宛铭道:“我在家时常替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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