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倒是从容许多,听他此言,不由微笑道:“柏舟不必如此。”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如今已无谢家二公子谢琮,你我之间也算再无瓜葛,责罚什么的,在下一介布衣,却是当不起了。”
说罢这句,芄兰又抬眼看了看天色,道一句“失陪了”便抬步想从柏舟身边绕过。柏舟此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抓住芄兰手腕:“二公子!”
芄兰挑眉,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又瞥向自己手腕。柏舟有些发窘,却也不敢就这样松开,赶忙道:“那日城郊,是我思虑不周,致使您同我们走散——请二公子再予柏舟一个机会。”
“我方才已说过了,如今已无二公子。”芄兰悠然道,略略施力将手从柏舟那里抽离,“天地之大,总有一处可去。你自珍重吧。”
芄兰讲完这句,却也不再急着走开,像是要彻底同柏舟做一个了断似的,凝视着对方的神色从听见自己话语时刹那间的无措转至茫然,最终逐渐平息下来:“那便是说,柏舟无论去何处,您都不会加以阻拦了?”
他说这话时双眼紧盯着芄兰的,目光看似宁静,内里却留了些芄兰看不透的神色。芄兰心下奇怪,但还是点点头,答道:“这是自然。”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柏舟在得到自己回答的瞬间露出了一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表情让他乍然间生出些有些没来由的厌倦情绪,于是干脆揉着眉心,问道:“在下可以走了么?与人有约在先,误了时辰可不好。”
柏舟居然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做出任何阻拦的举动。芄兰见状便一欠身,打算去约定的地方寻宋笙笙回钟家——不料才走出几十丈,就看见女孩儿远远的朝这边跑过来:“范先生!”
“是我迟了些,抱歉。”芄兰只道是她拿到面人后在街口久等自己不到,才干脆沿路寻了过来,故而低声劝慰了一句,却发现宋笙笙只马马虎虎点了下头,一双眼睛却是打量过了自己又往后面的江畔望去,不由得奇道:“怎么?”
“唔……没什么。我们现在回去了么?”宋笙笙问,露出些失落神色,“不再多呆一会儿了么?”
他便以夜色已深不便在外久留,何况钟誉参加完家宴后也需要有人服侍为由,把这个看起来一脸不舍的丫头拎回了府。哪知道她一路犹自不肯消停,拉着他的袖子软磨硬泡:“范先生——”
“不行。”
“那那那,我自己回去,你再去看看月亮?今天的月亮那么好。”
“我便是再看,也不会多出一轮来。”芄兰随口说着,心下却乍然浮现出了些隐约的想法,让他不由得脚步一顿,望向宋笙笙,“你究竟是想让我做什么?”
小心思被戳破,宋笙笙也就不再隐瞒,一五一十说起在面人骆那里遇到了柏舟,于是告诉了他芄兰去了江边的事。末了还不忘一脸理所当然地对他讲:“柏舟哥哥一听到你是往江边去了,真是转头就往那边跑……我和骆大爷都笑死啦,后来骆大爷才给我讲他和柏舟哥哥是认识的,柏舟哥哥找了范先生好久了,一听见你在这儿,立马快马赶了过来,连觉都没好好睡呢——范先生,你为什么不让柏舟哥哥继续跟着你啊?”
“你是想从我这儿问出个什么来,再转头过去告诉他么?”芄兰瞥她一眼,神色淡淡,“好了,快些同我回去。”
满月光华澄澈,将尧城街道照得明晰。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叩开钟家府邸的侧门后,柏舟才默默从不远处的街角走出,按住腰侧的刀鞘,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中秋后的几日过得异常平静,除却钟府新添了一位护院外的传闻外,其余皆是一如既往。钟誉让人在芄兰房间窗下置了一张书案,无事时他便留在屋中读书,若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文章,便记下来同钟誉品评一二。
芄兰在钟家为人随和,即便钟誉待他客气,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侍读,平时又多被宋笙笙缠得无可奈何,故而钟家的婢女也不大怕他,入房打扫时依旧嘻嘻哈哈,相互低声讲着玩笑话。聊起前两日新来的那位护院,年纪轻轻就使得一手好功夫,把平日里几个身手好的都打趴了去,提出的薪酬也低,甚至让管家觉得可疑了——好歹这时候大少爷走了出来,同管家说了几句,这才留下了他。
“功夫好,人生的也俊……”其中一个婢子低声念叨,立刻被同伴调笑,“怎么,二少爷上京去了,你就立刻转眼看上旁人了?这个护院我也见过,哪比得过二少爷呢。”
“哪儿一样啦!美之少爷是读书人,就和画儿一样,咱们这些底下人是只有看着的福分的。这个护院可就不一样啦……让人觉得,是可以跟着安安心心过一辈子的呢。”
“哟,一辈子都想到了?我怎么看今早上你跟他搭话,人家都没正眼瞧过你呢,估计心里面早就有人了吧。”
两人越说越起劲,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扰得芄兰半页书也读不进去,干脆掩了书本径直走到外面。他所居住的院落旁边就是护院们的居所,这些人平日都是白日里睡觉,到了晚上才出来提防夜贼的,此时走过来居然听见天井里传来飒飒声,驻足一看,居然就再挪不开步。
天井中做护院打扮的那人此刻正于天井中演练一套刀法,一时只看见刀光如雪,随着此人步法辗转腾挪,纷纷扬扬落了满院。
一趟练完,这才还刀入鞘,回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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