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身子似乎发育很晚,十五那一年才来了月事,但总断断续续的不大准确,偶尔隔了一个半月,偶尔又是两个月,以至于她自己心里都没甚么定数。
好在这月事来临时,只要她不沾太多冷水,那疼痛感就不影响她做事,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她想,或许是这原主小时候身子底子不好,这才导致了这结果,以后自己若是有闲暇,还得找个大夫瞧瞧。
想到这里,乐宁喜忧参半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被白布勒得如履平地的部位,有些惆怅地想:
这白布裹了和没裹,差别好像也不是很大?
也就是略有起伏的地面和一望无际的平原之间的差距。
或许连身上肥肉稍多的男人们,这胸都能比她大。
想到这里,乐宁陷入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当中。
许是她低头瞧了自己太久,原本还想着授受不亲的陆宛祯在竹篓里顶开盖子又合上,顶开又合上好几次,终于没忍住在旁边探头探脑地好奇:
四郎在做什么呢?
陆宛祯看着对方擦身到一半,盯着自己的下半部分停顿的样子,摸不着头脑。
她试着“喵”了一声。
听到动静,乐宁回身看去,身子微微侧过,露出缠绕在胸前的雪白布带,一圈一圈缠绕着,以至于陆宛祯的第一反应是:
他受伤了吗?
被担忧捕获的陆宛祯着急地跑到乐宁的近前,支起上半身对她一阵“喵喵喵”,叫声颇有些急促,乐宁俯身将猫儿捞起来,左右看了看周围,才小声问猫儿:
“怎么了?”
陆宛祯小心地收起爪子,只用肉垫轻之又轻地拍了拍乐宁胸前裹着布的地方,肉垫之间有细软的绒毛,碰的又是乐宁靠近肩膀的部分,于是只一半按在了布带上,另一半按在她的皮肤上。
乐宁被那绒毛挠过的痒意弄的一激灵,用习惯压低的、略带了些沙哑的声音哄了哄猫儿:
“别担心,我没受伤。”
真是奇了怪了,这猫儿偶尔表现出的灵性总让她有种在跟人相处的感觉似的。
就比如此刻,或许猫儿只是天生对布料产生兴趣,乐宁却自顾自地觉得对方仿佛在担忧她受伤。
她笑了笑,准备将这事情抛之脑后——
陆宛祯却愣住了。
不是受伤?不是受伤往身上缠这么多布做什么?不勒得慌么?
比如她就觉得很勒……
电光火石间,陆宛祯想到了这是什么!
它震惊地抬起脑袋,看着面前的乐宁。
那人擦完身子,正在慢慢地将衣服重新穿好,一手抱着它,一手给自己围腰带。
只猫儿的眼中,她的模样仿佛刹那变了。
比寻常男人更瘦小些的骨架,一点儿也不明显的喉结,幼嫩的皮肤,还有这不盈一握的腰——
这分明就是个女人啊!
陆宛祯有些不可置信地想着,自己怎么会巴巴地将她认作儿郎如此多年?!
乐宁只差最后腰带系结的部分了,想把小猫儿放下一会儿,结果注意力稍稍挪开,就发觉芝麻不知何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后背上几乎是根根直竖。
然而分布在周围的蛇却没有给她丝毫预警。
乐宁拧了下眉头,低声拍着芝麻,轻哄道:“这又是怎么了?”
陆宛祯抬头怒瞪她,还能怎么,还不是被你吓的!
倾心多年的郎君一朝变娘子,这谁受的了啊!
陆宛祯虎着脸与乐宁注视,看着看着,心中却忽然听见一声豆荚成熟后的“哔啵”声响,有念头从里头透了出来。
因着从小受圣人教导的缘故,自己总忍不住将圣人作为标准,行为间不自觉地去模仿,平生最羡慕的便是圣人同皇后之间的感情。
冒天下之大不韪。
以至她甚至会想……
若是自己日后也中意一小娘子,会如何?
陆宛祯蓦地发觉,自己好像……还挺能接受乐四郎变乐四娘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疯狂地想上扬嘴角。
若说先前发觉这郎君同自己有缘时,乐宁的心中还有那么一点遗憾,仿佛一眼能望到两人从此形同陌路的未来,那么此时,她心中竟只剩欢喜。
就在此刻。
原先藏在乱世堆里的蛇忽然都不安地从远处蹿了过来,盖因乐宁的跟前忽而降下一道阴影。
“且慢。”
那个蒙面的男人开了口,低沉地做了个“停战”的手势。
乐宁扬起骨笛的动作顿了顿,先前的几条蛇在她的脚边盘桓,似是在判断究竟要不要攻击。
被推出来的影十虽不怵这些蛇,但想到这人不过在西南待了些时日,便能将这些毒物控制自如,不禁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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