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不知道,也或许,是不曾留意而不记得。索翰华了然,不再多问……他望着不远处的庄园,没有着急进去,负手站立凝望着远处的山岱。他对净念的兴趣,似乎随着与之相处,变得越来越大了。而净念身上的谜团,也似越来越多了。
索翰华蓦然一笑,回头看着静伫在一旁的少年:“走吧。”
是夜,月色温凉如水,透过敞开的窗,照进了黑暗的房间。床`上,薄被盖在少年削瘦的身躯上,忽地被梦魇里的人踢下来床去。
那是梦……他走在混混沌沌的空间里,对自己这样说。只是眼前不时飞过的一幕一幕,凌乱却是那般真实。
那不只是梦,那是他遗失的过往,那是他无法承受的记忆。
啊……
无声的嘶喊难以发`泄他的痛苦,净念猛然坐起身,急遽跳动的心脏似是要跃出喉咙,呼吸更是如窒息般的艰难。白日里,那个曲默对他使用的那种声音之力,终是对他起了些许的效果。那些片段的,被自己压制的记忆,在这一夜,汹涌地冲进了他的脑海里,无可躲避,再不能忘却。
充满血色的沉重的过往,逾过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他的前世与此生。即便早就忘了什么是痛,他仍旧感觉到,一种痛如附骨之疽,剜割不去。
他想到了今天在山溪旁听到的读书声:初人世,则明训……他张开嘴,想要念出声:首知识,次正德,而广博,择学问。
终是没有一丝声音。
净念随即阖上了嘴,呆呆地坐在床边。
“若有来世,愿从此五感不具六识不清,再不用看不必听不能说,不需欢喜不会悲伤!”那是他前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此世,终于看不见也发不了声音吧!只是为何,还可以听得见周遭的一切,还是能够敏锐地抓住些微的声音?
——或许,还是不一样的吧。至少……净念的思绪渐渐飘远。
想到梦里,链接了前世今生的混沌空间,在那里,他安静地旁观了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孩子如何艰难地长大,然后,死亡。
他本不是个孤儿,在少儿时期,还有着一个温暖的家庭,开朗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还有个可爱的妹妹。他那时有个好听的文雅的名字,只是后来的多年再没用过,他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本名。
他自小的听觉就敏锐超于常人,一开始谁也不会留意。尚且不懂事的他,以为别人也如他一般。
后来他开始读书了,慢慢地接触了越来越多的人,然后开始能够听到周遭杂七杂八的声音。他时常会回应那些人的话语,却遭到对方惊恐的反应。再后来他渐渐地被人指指点点。只要他走过的地方,人们莫名地不敢靠近——只是他们还不知道,那些声音,即使隔得那么远,他依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体开始很不好,每天每天承受着那些声音的压力,呼吸都变得艰难。随即,他休学了。每日躲在家里,孤单单地坐在窗边,看着妹妹欢欣地跳着跑着,上学堂。
只是他那时还是幸福的,因为一直有父亲的鼓励与陪伴。他能够听得见,父亲心灵深处的痛惜与决心……直到有一次忍不住跑出了门,被外面无数的声音压得他昏厥在街头。他为此躺在床`上几个月下不了地,记忆开始急遽地倒退,很多常识与学过的知识都忘记了。
父亲坐在他的床边,像是教导幼儿一般,从最简单的字句教起。那时他喜欢甜食,父亲允诺,等他能读通了弟子规便会买一大包甜食备在家里;若能背下三字经,每日午后都会奖励一盘甜点。
只是,他还没有读顺弟子规,更没有背下三字经,父亲得了病却倒下了。家里的境况一天天地糟糕,几乎倾尽了存款,父亲还是去世了。
他承受着医院里无数沉重的压抑的绝望的声音,撑着身体,在父亲床头守候了一天一夜。他口齿不清地背着三字经,可是父亲始终没有醒来。
他听到父亲临去前最后一句心声:我的儿子……
父亲走后,家里不再如以往那么温馨与欢乐。他的记忆偶尔有所倒退,但是他清楚地记得父亲期盼的眼神,所以很刻苦地每天重复着学习。
妹妹慢慢长大了,母亲一日日地苍老。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房间再没有人愿意靠近,母亲也只是远远地把每日吃食放在走廊上,妹妹更是避他如瘟疫。
他懵懵懂懂的,知道些什么,又不愿去相信。
十五岁的那年,他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听到了母亲幸福又忧愁的心声。母亲遇到了一个男人,可是,她害怕那个男人知道有自己这么个儿子。
那时候,他们一家早已经卖掉了以前的洋楼,住在老城区的旧房子里。街坊邻居,竟是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他是第一次,主动踏出了阴暗的阁楼,艰涩地用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对母亲说:“妈,我、不、不会、让叔叔、发现的。”
他那曾经慈爱的母亲,顿时露出骇然的神色。他将母亲心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怪物!伴着惧怕的哀嚎。
后来每每躺在工作台上,忍受着冰冷的机械插入的痛苦时,他就会恍惚地想……如果那时候,没有开口对母亲说那些话……
或许是妹妹再也无法忍受随时提防着自己探测她的心思,或许母亲再不能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儿子,去舍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那一天,他被一群奇怪的人带走了。从此,被关在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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