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澹又笑,说:“好。那就——请多吃?”
陶清风刚坐到椅子上想拿起筷子,忽然意识到,他两只手根本不能动。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两三天,是不是都要麻烦严澹喂他吃饭,这怎么好意思。
更令他不安的是:在医院里严澹提出要请他来住两天,释放了照顾他的好意。这一点陶清风察觉到了,可他为什么脑子不多转一下,去思考这些细节,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来恍惚呢?为什么他面对严澹,总是如此不过脑子,偶尔的思考也只是浮于表面呢?
他这样想的时候,严澹坐在桌子对面,已经非常自然地舀了一口虾仁,递到他嘴边。
陶清风:“谢谢严老师。”
严澹说:“你叫我别说将就,你也别谢来谢去了。这几天我要是做每件事你都要谢一声,口都会干的。”
陶清风:……
虾仁r_ou_质滑嫩,黄瓜片清香鲜美,苤蓝淋着蒜汁,土豆汤散发着葱香,还有松软可口的白米饭。虽然严澹依然一副“这都是普通家常菜随便吃点得了”的表情,但陶清风心中的感动却非常深。
两辈子,除了母亲,没有别人给他做过饭菜,也没有别人照顾过他。陶清风低着头,装作咀嚼饭菜,掩盖了眼眶里一瞬的s-hi润。等他再抬起头来,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小时候,谢国珉来家里玩,那一次我母亲做的就是黄瓜炒虾仁。没想到他现在变成这号德性了。”
陶清风见严澹提起话头,应该是旁敲侧击一下和对方的纠葛,但又没直接问,陶清风哪有听不懂的呢,可是他又不能和盘托出。
“谢国珉的德性不好。”陶清风斟酌着,慢慢说:“严老师,你可能觉得我挺不懂事的。”
严澹摇头:“我只是觉得,一想到你和谢国珉的事,就觉得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陶清风深深叹了口气:“我大概是,失忆后性情大变,想到从前的事,自己也觉得,像是别人的故事了。”
可是严澹觉得陶清风没说实话,失忆后性情大变,是有可能的。但是失忆之后的知识体系……照陶清风的讲述,他一个从小辍学驻唱,跟着庄宇徽混,长大了也找不到方向才去招惹谢国珉的家伙,怎么可能有时间习这么多知识呢?如果他有那个心性,又怎么会从小辍学呢?
严澹轻声道:“小陶,你连对我,也不能说实话吗?”
看着陶清风一脸纠结的样子,严澹又心软了,叹口道:“算了,不说了,吃饭。”
陶清风刚才那一瞬间,看到严澹脸色沉下来,他心虚又愧疚,只能沉默地一口一口吃着,严澹喂给他的饭菜。
严澹一边吃,一边咀嚼“不懂事”三个字,其实严澹还是没法想象出“不懂事”的陶清风的画风。他总是觉得,陶清风少年时期,应该一直在读书,就算没有进公立学校,也是每天很规律地读书,才能养出来谦谦君子的气质。这种气质除非从小接触礼教知识,和长期饱读诗书,是培养不出来的。
搞不好是被谢国珉拐骗了,严澹忽然又后悔兴起这个话头,他不想去了解陶清风怎么和谢国珉纠葛的来龙去脉了,哪怕律师同学能问出细节来,他也不想多听了。
“等后天鞠律师来了,你可以多跟她说,对案情会有帮助。”严澹道,“你是明天去做笔录和收行李?后天空闲,不用去剧组吧。可以安排和律师见面吧。”
陶清风点头:“这个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饭毕刷完碗以后,严澹开了电视给陶清风看。陶清风心里把手机叫做小方盒子,把电视和电脑叫做大方盒子。方盒子屏幕上都会有真人影像活动,刚醒来的那两天,瞥见沈阿姨看电视,还把他吓了一大跳,以为这些人被法术变小了,被人关在那个盒子里演戏。
虽然现在陶清风知道了这也不过是个现代的“机器”,但是骨子里的不适应感还是没有消失。这落在严澹眼里,就有些纳闷——
看个新闻而已,小陶怎么表情有点,紧张呢?
难道是因为新闻里正好在播报国际新闻,别的国家哪里战乱,哪里又打仗,哪里又发生天灾人祸,吓到他了吗?
当然,国际新闻里的战乱,也的确让陶清风略不安,那些看上去爆破威力巨大的火器。瞬间轰平一栋楼。联系着记忆里对于现代军事力量和武器的认知印象,他心有余悸地想:从前大楚戍边的骁将,面对的虽然也是真实残酷的刀枪剑雨,但要是敌手有了那种力量,任凭武功盖世,也无法扭转乾坤了。
文治武功……这个时代的武器应用都发展到如此可怕的层面,文治是不是也该有相应的进步?可是像严澹这种现代社会的国学j-i,ng英,掌握的知识体系,似乎和千年前的他,区别也不大——可能区别就是,大楚朝之后的朝代历史,大禺朝和大彣朝,自己一无所知,他们能融会贯通吧。
即便如此,感觉传统文化的进步程度,和武器应用、和便捷机器、和医疗能力,还是无法媲美。
不过,老祖宗的东西,又能怎么发展呢?四书十三经,一代一代的大儒们,不过是解注、批注、加注,注上添注,注疏变得越来越厚,源头的东西,一直没有变过。
罢了,陶清风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用不着c,ao心学科发展不平衡之事。他还稍显得安慰:如果现代社会在国学历史领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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