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粗鲁地用袖子擦着沾满雨水的脸,另一只手支撑着膝盖,因为喘息而耸动的腰肢像是刚做过剧烈运动。
简单的跑动已经那么辛苦了吗……
被那样地砍伤又从悬崖坠落,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雷诺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隐隐作痛起来,连呼吸也变得艰涩。
“洛亚……”
伸出手指轻轻挑起瘦小青年的衬衫衣摆,布料一寸寸移动,伤口一寸寸显现。雷诺看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几乎无法准确地抚摸过那道狰狞的伤痕。脖子像被掐住般无法吸气也无法呼气,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雷诺——!”凄厉而尖锐的鸣叫将雷诺唤醒,一阵腥臭粘稠的液体喷上脸颊。等雷诺从贫血般的晕眩中回神,便看到半边脸颊染血的夏尔。
噗呲——少年正毫不犹豫地挥起匕首,扎往雷诺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在身上蠕动,抽紧。下巴磕在细密的鳞片上。桶状的物体仍紧紧地箍住上身,一阵松懈又一阵紧抽。
夏尔毫不犹豫地拉划匕首,鲜血将他的手腕染红,然后一条蛇尾甩出,将他抽摔出去。
“……”
什么身体隐隐作痛,呼吸艰涩……
被蛇缠住身体,连脖子都缠住,还是腹部比大腿粗的蟒蛇这特么能不疼能不窒息么?
濒死的蛇神经抽搐般一阵紧缩,绞得雷诺眼前又是一黑。伸手摸到鳞片上流血的伤口,雷诺就着两寸深的切口用力,将蛇撕成两截。“咳咳。”将挂在脖子上的蛇肉扯下来,再将腰上的半截蛇丢开,雷诺俯身检查一身血腥陷入呆滞的夏尔。叮铃——匕首从紧握的小手中松落,回过神的夏尔一把抱住雷诺:
“吓死我了!你把匕首丢了一动不动,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对不起。”雷诺一遍遍安抚着怀中颤栗的瘦小背部。
“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紧扣住对方的腰部,埋在雷诺胸前的夏尔咬了咬唇,用担忧的语气开口。
“没什么。”
淡然如墨的神情将一切云淡风轻地掩去。
“是吗……那就好。”轻轻地将额头贴在对方凉爽的肌肤上,夏尔用松软的语调轻声道。然而掩盖在青年怀中的小脸却闪过阴郁的杀气,同时按在两侧的手将指尖拢进掌心,修剪得体的指尖狠狠地按入掌心。
洛亚……
这个名字尖刺般扎入血管,一直溯流心脏。
“蛇马狼蝶,还剩最后一阵就可以破除五兽迷阵了。”夏尔已经在溪边洗漱完,洗去蛇血的小脸清新白皙。然而老实说,雷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适合血液的人,任何血液似乎只要沾染在夏尔身上,就会变成一种装饰,散发着奇特而又诡异的艳丽,大概就是所谓的哥特美学?他能感觉到瞬间从夏尔身上喷发的黑暗而腐败的磁力。然而此刻的夏尔,因为生病和过度消耗体力、精神而步履虚浮,却又倔强地绷着小脸,笔直着腰脊,刻意冷淡的神色中点染着运动后的红晕,看上去精致优美,又有一丝不经意的美艳。
“所谓巫术,通常以精神力为主,借助一些道具和仪式来施行。”夏尔一边在林中带路,一边解释,“像我这样带着强烈恶意的诅咒的人,只有比这更强大的巫术才能奏效。而在所有黑暗的巫术中,贪婪、□、嗜血、暴怒……没有什么比阴毒的憎恶更加强烈的了,”手指不自禁地抚上被诅咒的眼睛,夏尔喃喃道,“如果想要对付我,还是物理性攻击更实际。”
这个世界上,本该爱他的人,却恰恰是对他施加最深憎恶的人。
母亲,这个时常被文学作品和正统的字眼,以其惯常的温暖和纯洁姿态出现在夏尔手中书卷的纸张之上,这个被怀以强烈的阴毒诅咒的少年,将是以何等嘲讽的神态去?
“虽然中了很强大的诅咒,却也因此不会轻易被普通巫术所诱害,”夏尔用轻松的语调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祸兮福所倚’吧?”
真想将那瑰丽的紫眸中的故作明媚全部擦拭掉。
“就算这样,遇到危险的巫术,也交给我处理,知道吗?”
“……嗯,我知道。”夏尔紧紧握住雷诺的手。
“咝咝咝——”突然涌向大量的色彩斑斓的小蛇将两人团团围住,密集的蛇体交织出彩色波纹。雷诺欲拔刀,被夏尔按住:“毒蛇盘踞之处,是唯一安全之所。”将视线投放到不远处的氤氲而起的迷雾中,夏尔轻声道:“已经开始了。”
“怎么破?”
巫术什么的,雷诺表示,专业不对口。
“‘因为欺骗而孤独,因为孤独而欺骗’,一切都是虚妄,唯一的真实是致命的陷阱……”背书般喃喃陷入恍惚,半晌夏尔回神,“是讹兽——一直往前走,找到隐藏在幻象中的唯一真实之物,杀了它。”
雷诺往前一步,有有些不放心地回首看夏尔。
“不用担心我,”夏尔握弓而笑,“我没有那么弱。”
“有危险的话叫我。”
“嗯…虚假、欺骗、幻象……你一定要记得,‘最触动人心之物,最有可能是谎言’,如果你在幻觉中死了,你就真的死了。”
浓浓的迷雾,像是白色的浪潮将雷诺吞没,只能隐约看见几步内树干的轮廓。色彩、声音,似乎都被这白色橡皮擦去。最初出现的是泉流的声音,清冽的水流击石声。越向前走,白色迷雾越像风般向两边退去。出现在雷诺面前的是鸟语花香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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