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缰绳一并交给出门相迎的下人。随后一拍身侧白衣青年的肩膀,调侃道:“怎么,燕离也有紧张退缩的时候?”
“大哥无需出言相激,小弟承认便是。”燕离虽这么回答,但显然被聂远之这么一说,他心中紧张情绪缓和不少。
聂远之闻言朗声大笑。
聂远之与燕离是不打不相识。一年前在东边剿匪,将燕离当作匪盗同伙,差点误杀。事后真相大白,原来燕离出身江湖名门,游离在外正巧路过此地。听闻匪盗猖狂,他便设计混入其中,试图从内
部瓦解这群恶徒。
剿匪过后,两人冰释前嫌甚至相谈甚欢。最后由燕离提议,结为异性兄弟。而那时候,燕离还不知道聂远之的身份。
之后,在得知其大将军身份后,燕离一声叹罢,竟然决定随军入营,自此投在聂远之旗下,与他共抗外敌,征战四方。聂远之多次想为其上报军功,然而屡次被燕离拒绝。问起原因,才道家训曾言明江湖人不涉足朝廷事,如今他已然违背,实在不想被家中知晓。若是报了军功升了职,他便瞒不住了。
如此下,聂远之才无奈作罢。不过心中早就有所打算,定要将燕离引荐给墨彻,也好让墨彻知道若是没有了自己,海青还有如此将帅之才。
如今,他终于有了这么个机会。
“在里头就听闻笑声,想来必定是有什么开怀之事,不知远之是否能与我分享?”
温润如玉之声,透着三分笑意七分随和,突兀的出现在别院大门前。
一身蓝色锦袍,不带任何坠饰,不显华丽却衬托出非凡气质。唇角轻扬间,怔愣在门外的两人猛然回神。
“臣……”
“草民……”
聂远之的声音才响起,燕离立刻紧接而上。燕离是何等的聪明人,能让当朝大将军自称为“臣”的人,看来必定就属那一位了。
“嘘——这里并非皇城,亦非宫中。两位就不要如此见外了。”
不待两人行礼,墨彻一手一个扶起作势跪拜的两人。转身吩咐随侍身后的仆人:“去准备开席,客人到了。”
身处高位却没有丝毫架子,待人谦和,俊雅不凡。这些是聂远之经常在燕青耳畔提起的词句,如今却真真实实的展现在燕离眼前。
或许是激动,或许是紧张难安。聂远之瞥见了燕离缓缓握紧成拳的手,发现了他微微颤抖有些僵硬的身体。安抚的对着他轻轻一笑,心中胀满了骄傲。
能身为墨彻的臣子,聂远之无悔。
无悔,无悔。
当初三人的相遇,他还曾满怀憧憬,豪情壮志在心。却如今,孤身他乡,难以安命。这样的他,拿什么去请求燕离的原谅?就算死,也无颜面对死去的兄弟们。
但愿长醉不愿醒,奈何无清梦,重上重。
“既然梦中辛苦,何不醒来?将军岂会不知逃避无用。”
是谁在耳畔叹息?是谁将他拉出梦境?
罢了。无论是谁,这话倒是中听实在。
睁开的眼在干涩中适应着周遭环境,最后看见了一袭白衣。不知怎地,远之竟然觉得若是这个身影,那便对了。出现在他身边的,理该是此人。
“多谢大夫。”
在这方陌生土地上,能让他感到真心的,唯有他。
“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行了医者本分。”
聂远之浅笑:“
白大夫有所不知,正是这份本分,让在下铭记于心,感激无地。”
白辞手中的动作一停。放下药材,抬眸看向床榻间。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彻底改变过去。不过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知可悲的到底是谁。”
突来之语,不知是何意。
聂远之波澜不惊的轻轻看向站立在桌边独自捣弄药草的白辞,沉寂的黑眸轻轻敛下。
“白大夫所言的两种方法是……”
白辞脸色肃静的望进聂远之那双眼。倚靠在床上的虚弱男子仿佛是历经沧桑,千疮百孔。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感觉不到颓败之气。
白辞不禁要想:聂远之,当真已经对自己无所求了吗?
再看他敛眸蹙眉,忽而无声轻叹,闭上双眸。
或许吧,或许这位昔日的无敌将军真的经历过太多,觉得太累了。收回视线,白辞继续手中的活,却在下一刻回答了聂远之的问题:“北‘忘川’,南‘浮烟’。”前者一饮忘川,前尘尽断,自此重头再来。后者……浮屠醉梦,万事如烟,真假莫能辨。
“呵呵呵呵。”靠在床上突然止不住低笑,他没有看白辞,也不知道白辞会不会觉得自己疯癫。因为他不在意,也无所求。
“忘川也好浮烟也罢,看来都不是我聂远之能够享受的了。”世间两大奇药,即便一掷千金怕也是无所得亦不可求。“想必,我这般凡夫俗子,也只能为尘世所困,往事所扰了。多谢白兄几番相救,若他日远之想通了,定也是托了白兄的福。”
侧目,恰巧对上白辞若有所思的眼神。他轻笑,不闪躲,不避让。眼中的平静,让人无法捉摸看清。
良久,白辞低下头,将手中完成分类草药一一装进布包。
“醒也好梦也好,都是你的事。我只是医者,只负责治好我能治的伤病。”
说完,拎起布包转身往门外走。然而,移动的脚步在跨出门槛之前倏然停下,白辞没有转身,静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之前我便告诉你切忌饮酒,你又何必故意惹得他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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