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的囚犯不为所动,只痴痴的睁着眼,脸上似乎不悦,便不再多言,随他去了。光亮一瞬间褪去,钟离然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了,他慌忙闭上双眼,暂时性失明…方才也是,着了魔吧。至于这些人要做些什么,管他作甚?想到他已身在光亮之中,心便没来由安了许多。不黑,就好了。此刻,他钝滞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自由。那是什么?讽刺罢了。
过了一会,他重新睁开双眼,终于能看见外物模糊的影子,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如同一个木偶,钟离然任由押送人员锁进了囚车,愣是动也不动,甚至连眼也懒得眨,眼珠子也不会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囚犯被打傻了吧?
☆、第四十二章审判
四面透风的囚车颠簸着前行,轮子碾过路面发出隆隆的声响,在冷透的空中传播不远,便被夹道围观人群的声潮没过。车里站立的人肢体受到束缚而动弹不得,只能穿着单薄残破的囚衣接受初冬寒风的洗礼。道边站立的人们裹紧了棉袄,三三两两聚成群,嘁嘁喳喳评论不休,只等着看这昔日的国君,今日的逆贼阶下囚接受公开菜市审判的好戏,毕竟这样由天上衰落到地底泥淖中的戏剧,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寒风呼啸迎面刮来,扬起钟离然额前的乱发,露出虽苍白清瘦却风姿犹存的面容,从人qún_shè来的几道目光一下就变了。“看来是真的呀,这成宇泽果然是妖物,毁了南安不说,听说还以色侍人……”“最近发生的事不就与他逃不开干系么?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了…”“嘻嘻,还真不知道那囚衣下面是一副什么光景呢…”那些目光里有鄙夷、轻蔑、嘲弄,甚至还有的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掺杂到寒风中,一道向钟离然扑去。“哎,听说这回是王爷亲自审判呢!”“是啊,这妖孽作乱无数,妄图联合羽王叛变,这已经是不赦之罪啦…”呵呵,他么。钟离然轻轻闭上了双眼,感受这初冬的凛寒,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呢。囚车接近了菜市,有情绪激动的群众按耐不住,鸡蛋菜叶石头往这边砸来。随后,群起而呼之,士兵们也无法制止。“砸死这个奸贼!!”“还我儿命来…”他脑中顿了一顿,命债?大概是数不清的人,因为“自己”引发的战乱而丢了性命吧?哈哈,真是天公“有眼”呐!怎么把报应都给投错了人呢?一块利石破空而来,不偏不倚直冲他的头部,本就无从躲闪,意料之中,击中的剧痛。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有的滴落在他的手上,暖暖的,却又很快失去温度。他偏过头来想去查看,然而视线依旧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得到人群中某个角落的喝彩。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不禁有些伤感,但自己早该熟悉这种感觉了,不是吗?现在这会,又算什么呢?心里又一次漠然,不再去看去听去想。何必自扰呢?
人群喧闹,一盏茶的功夫,犯人押解到场。视野一片朦胧的钟离然被带下了囚车,拉到台子上面,手脚被压制着跪下。不一会,他听到了公西珏的声音。“南安侯成宇泽私通国贼,祸国殃民,今日本王在此……”也不知道阳儿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不知道有没有壮实一些…他静静回想起自阳儿降生自己伴他成长的点点滴滴,心头一阵暖意,嘴角也漾起浅浅的笑容。“…暂定于十日之后施以凌迟之刑…”人群中开始有欢呼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宣读审判结果。呵,凌迟吗?也是啊。一抹苦涩悄然泛起,在寒风中化开,个中滋味,也只有钟离然自己才知晓了。
“…现施以烙刑……”不免心头一颤,身体本能的做出挣扎的反应,却立马间被压制得更牢。裂帛的声音传来,后背一片寒意蹭的窜得更甚。他睁大了眼,却什么也看不清。“嗞嗞!…”ròu_tǐ的惨呼声分外清晰,自从术后变得十分敏感的腰际被滚烫的烙铁紧紧压住,承受不了的高温一下子将每一条神经撕裂开来。“呃啊啊啊!!!”钟离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骇人的惨呼,惊起远处树冠里的寒鸟,扑棱棱飞上浓云厚重的苍穹。当人痛极的时候,神经便不再受控,身上每一条肌肉都颤抖紧绷扭曲,面部的狰狞不在话下。人们瞧见他此时的模样,都有短暂的惊愕同情,一时间鸦雀无声。
身体抽搐着,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烙上的,是蔷薇那里吧……受刑的一刻,钟离然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活着,那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已经死去。如他所愿,本来已经枯瘦的身体在也承受不住折磨,他的神智得以暂时逃脱,在极痛之时昏死过去。
有的人生来坐拥富贵荣华,有的人,大概哪怕是最简单的自由快乐,也只能是奢求的幻影。天道使然,诸多的不平等,必然永远持续存在,难以分割。但是,有的东西无关阶级财富地位,当时只道是寻常,却无人知晓,自己已然错过了人世间最简单平凡的至宝。
再醒来时,已经身处牢房,趴卧在床。腰间的剧痛仍残留着灼伤的余温,想一想都是带着深深恐惧的抵触。钟离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似乎好了些,这让他振作了些许。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缠上了纱布,是啊,自己在被千刀万剐之前,可不能死呢。“你终于醒了?”深沉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令钟离然如坠冰窖。“王爷有何贵干?”这般沙哑虚弱的声音,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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