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此时灵力耗尽,完全无力抵挡魔气侵蚀。黑气沿着他的血管经脉逆冲而上,血肉异化而体内蛊虫大片死亡,而皮肤之上却逐渐浮现出暗红发黑的诡异图案。
“他虽然违抗本座不得擅入禁地的命令,但毕竟是本座的下属。”沈夜不满地说,“砺罂,你这么做,是想要挑衅本座么?”
“原来他是大祭司殿下的人,那还真是失敬。”砺罂故作惊讶,“据我所知,烈山部既已与我立下盟约,族民应该都配有魔契石为据,那么……为何他的身上……”
“他?他不过是个傀儡,行尸走肉罢了。流月城中豢养成百上千,想要多少也都能造出来,这种东西,哪里算得上是人?”
“是么?原来他在大祭司殿下眼中是如此的低贱,”砺罂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真是没有想到,之前他可是几乎魂飞魄散也在舍身护主呐,我还以为你们主仆情深得很。啧啧,不知道他醒过来,听到大祭司殿下这些话,是否还会忠心不移?”
“……”
“呵呵呵呵呵呵呵……要不然,就让他醒来吧。”
沈夜喝道:“砺罂!你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砺罂只是发笑,然而,沈夜却看到初七的身体停止了挣扎,缓缓地抬起了头,似乎是看到了他,虚弱地叫了一声:“主人……”
初七……
沈夜忍下了想要开口呼唤他的冲动,心头却乱似沸汤。他多想要冲过去,看他是否无恙,想教他安心,他一定会救他的。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
“真是冷淡啊……”砺罂在初七的背后悲凉地说,“看来除了令妹和挚爱的沧溟城主之外,大祭司殿下便是对谁都寡恩薄义。”
“砺罂,”沈夜似是厌烦透顶,“本座事务繁忙,比不得你能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浪费光阴。本座就不奉陪了。”
“大祭司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哼,就算只是本座的傀儡,也轮不到你随意处置。现在将他还给我,今日之事到此了结。”
“呵呵呵呵呵呵,大祭司殿下的人我又怎么敢强留。”砺罂笑道,“可是有句话,他好像很想问你?”
沈夜本是作势要走,然而察觉身后异动,而回过身来,只见初七正在吃力地向前行走,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主人……”
砺罂在耍花样!需要小心戒备,沈夜即使意识到了,却仍是怀了一线希望,初七向着自己走过来,也许这便会有转机。
初七一直走到沈夜的跟前才停下脚步。
“主人……”他仰起脸,迷茫地问道:“我是……怎么死的呢?”
“……”
他的心脏似被瞬间冻结一般。
他的噩梦,回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初七的动作却顿时敏捷,右手紧握的长刀竟向他的心口直刺过来。
沈夜竟来不及应对,他的脑中一时混沌,盘旋的全是那个简单的答案,你是……死在我手里的……是我杀了你……
幸好,神血护持之力在魔气靠近之时已然自行催动,在他胸前展开,那刀锋撞击在上面不能再进分毫,紧接着,初七便被弹开。
然而,似乎仍是有什么东西,被那一刀刺中,整个破碎掉了,沈夜的心里全是尖锐的碎片,然而,任何一点痛楚都不得从口中泄露。
不!他强迫自己冷静,那根本不是初七的刀式!那根本不是初七!那么……他却不敢去想的却是,在那个身体里,初七是否还活着呢……
沈夜再度暴怒起来,“砺罂!”
初七的身体宛如被蹩脚的傀儡师所操纵着,蹒跚地站立起来,重新向他走过来。
“呵呵呵呵呵,大祭司殿下的神血之力,果然不同凡响。你刚才砍我的那些伤,到现在还疼着呢。”砺罂嚣张地狂笑,“这个傀儡啊,刚才的神血之力也一定打得他很疼很疼的。”
沈夜咬紧牙关,初七此时露出的下颌和手指上尽皆浮现出暗红的图案,整个身体都已被恶浊魔气所侵占,自是与清圣的神血之力水火不容。
“不过也无所谓啊,反正,大祭司殿下对他也并不看重,更何况,流月城做傀儡的那些活人,还不都是你亲手或者亲自下令害死的么?他也是一样吧,已经杀过一次了,多杀一次又有什么所谓……”
“住口!”
此时,初七手中蒹葭发出冷冽寒光,在他身后拖着,一步一步地逼近沈夜,刀刃与青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不是初七。沈夜有多少次看到初七在仔细地擦拭这把刀,他知道他有多爱惜这把刀——那是他送给他的。
蒹葭的白木刀鞘之前也被扔在地上,初七向他走来的时候,从那上面踩过去,脚下木鞘发出碾压的裂响。
魔物懂得什么人心。
沈夜的愤怒消失了,他想,那种东西怎么会懂得被自己护在掌心,惜若目珠、视若珍宝的东西,眼睁睁看着,被人践踏、利用和伤害……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转而又有些想要笑出声来,这不就是自己做的事情,此时的感觉,这就是报应吧。
初七终于走到他的对面,攻击向他的刀全无章法,但魔气加持之下,威力却也不容小觑。沈夜的神血之力对魔族而言宛如炼狱焚火,在触及到初七的时候便亦发出被烧灼的黑烟,也许砺罂说的是真的,会让他很疼很疼——如果他仍活在那个身体里的话。
沈夜的链剑抵住蒹葭,扭转方向将他甩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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