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明跟着白微,也向那冰缝隙走去,临到面前,才见那冰裂隙里面,并未有水。只是忽闪忽闪的玉白蝴蝶,一只一只,密密层层,聚了三两步阶梯出来。“别怕。”白微牵着陆远明的手,带他踏上这虚空之中,蝴蝶化成的阶梯。
陆远明反而一时兴起,笼了一只尚小的玉蝶在手心里,那蝴蝶几近透明,甚至连内脏都玲珑可见,翅上缕缕脉络,霜雪光芒映照下好像绷着丝丝金线。他把脸贴近那只蝴蝶,听见翅膀震动之间,隐约发出细微的呜咽之音。那只手上的小蝴蝶只挣扎了几下,便将头上的细须微卷,静住不动了。似乎睡过去,又似乎再无声息。
陆远明将手心摊开,那小白蝶颤了一下,扇动翅膀飞了起来,恰落在他的头上。
白微探手将那只蝴蝶从他的发间摘下来,放在指尖,轻轻撵了一下。
片片冰粒雪屑,从他的指尖落了下来,又飞起来,化了无数小小玉蝴蝶,迷了陆远明陆大人的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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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
? 入骨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已然能没了马蹄。
往天穹中看去,瓦蓝瓦蓝也望不出是冰壳还是青空,只有你来我往的自在闲云,遮挡了来时的路。下到底不过两柱香时间,可踏上了实地,却觉得天际拉的又无比渺远了。陆远明不由想,那团团的闲云,莫非只是些挤在一起的玉白蝴蝶么。
一方小湖,数座小山,一弯将断不断的桥,一围似高不高的墙。杨柳垂岸,小径蜿蜒,却没有一个有兴致的游人,只独门独户突兀而起一座园林,挂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匾,上书“白府”。
陆远明看看白微,问他:“竟还是本家?”
白微眯起了眼睛,答他:“我可不敢与他们为本家,再说我哪里有他那般不讲道理?”陆远明见他说话间口呼白气,显然周边气候与这季节有了偏差。白微探手紧了紧陆远明的大氅,看他俊俏的脸上,浮了两团红晕出来,“冷不冷?”陆远明垂了眼睫,摇了摇头,只觉得心儿“砰砰”作响,忙离了白微视线,紧走两步跟上青衣书生。
书生推开宅子的门,让了他们两人进去,想了想,又说:“我家越离睡觉轻,请道人和陆相脚步轻些。”
这宅子里面十分考究,古朴深幽,林木错落,盆景奇巧,总有一带水脉在脚下潺潺而过,更奇的是,水里所游的鱼,都是陆远明前所未见,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甚是奇怪。水边也寄居着各色珊瑚玉树,间或还有大蚌张壳吐珠,莹白的珍珠,似乎有拳头大小。间隔一段的灯柱上所挂的,也不是普通的廊灯,而是陈着浑圆璀璨的夜明珠,白日里也熠熠生光。
陆远明吸了吸鼻子,潮且凉,还有从宫院里面才闻过的龙涎奇香,隐隐散了过来。
青衣书生将他们引到一进修竹掩映的庭院,让他们等等,自己走上前,轻轻敲了敲竹窗,低低叫:“阿离,阿离,醒了么?我请了白先生来了。”
那窗扇突然“哐当”自己大开,飞了一团烈烈的火出来,继而又紧紧闭上。白微忙将陆远明藏到自己身后,青衣书生却习以为常,将那一团犹在乱窜的火捉到自己的手心里面,呵了一口白气,那火便熄了。
“好好,你先睡着,一会儿我再来问你。”书生苦笑着摇摇头,折回白陆二人这边,引了他们到院子一侧的临水小亭坐了,也奉上茶水,陆远明看桌子上的点心糕饼,都是江南的款式。走来走去的婢子和奴仆,也都是细眉顺目的温婉长相。
陆远明见他将那把百骨伞细心的折好,支在身侧,又见他青衣如许,再加上这空寂的南地之风景,不禁就忆起了戏台上的白蛇青蛇传说,一时之间满怀好奇,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白道人毫不客气捡了一块儿凉糕,塞进嘴里,看见了陆远明满脸的好奇之色,喝了一口茶,才锐利了眼目,看向青衣书生,道:“叶小青,你这般欺负了陆大人,还不好好说说缘由么?”
青衣书生连忙站起来作了个深深的揖,脸再抬起来时候,已然是陆远明所见过的金色眼眸了。
他说,他叶小青只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蛇妖罢了,一生有幸曾经跟着一条痴情白蛇修炼了不知多少年头,便有了这样的人身。再修,也不如那白蛇妖怪高明,修得了七情六欲,晓得爱恨别离,懂得痴笑流泪。
陆远明问,是不是就是那报恩的白蛇传说?
叶小青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说,陆大人若是喜欢那传说,就可当真。
叶小青说,他跟着那条喜爱尘世间万物的白蛇妖,在这世间辗转,看那白蛇在红尘之间恋上一个平平凡凡的书生,喜怒哀乐,欢笑流泪,将那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全都尝了一个遍。
她要断桥送伞,他便洒酒为雨。她要坐诊问病,他就做个煎药的小厮。她要盗取仙草,他就为她护法。
白蛇妖怪为何恋恋这小书生,叶小青弄不明白,却也想知道答案。
陆远明想,戏文折子里也是这么说的,白娘娘用一把伞,钓上了一条愿者上钩的许书生,从此都忘却了仙身,只与他日日欢好,长相厮守。可胆小的许书生呢?却听了一个大和尚的话儿,将自己的娘子镇在了宝塔之下,独自煎熬。
“我想,千百年的妖怪,怎么就被这蟪蛄一样短命的凡人所牵绊呢?”叶小青金色眸子透出了淡淡的惋惜嘲讽之意,好像看出了陆远明的心中所想,继而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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