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下来。”
“真服了你们这两只了,带上来吧。不过晚上得送回茶室去。”——“您是怕它上床吧?···”电话那边毫不留情的揭露道,随即响起一串笑声。“留着门,我两分钟就到。”
两分钟后外间响起房门关闭声,顾寒江抬手拨小水龙头,略歪着头借厨间与玄关玻璃对应折射,可以看到薛中泽放下笼子,正在衣帽柜前脱外装,并很随意的摘下留在衣架上的家常短裤,转身钻进了盥洗室。
端着一扎果汁出来时,打眼就看到了大敞着的空猫笼子,肥猫指不定钻到哪里去了。顾大人烦闷的朝着盥洗室直呲牙:臭小孩儿得便宜卖乖,刚松口许他把猫带上楼,转脸就把猫放到了房间里,明早这屋里肯定有股猫骚气。找机会得给他拿拿笼立规矩!
终于听到那人从盥洗室里出来,顾寒江决定先解决眼前问题,于是开口打埋伏:“累坏了吧,过来坐到沙发上,哥给你揉揉。尝尝我做的鲜榨果汁。”——“您不是要抢进度吗,一、两回的还能扛。”身后的答话声音略显慵懒含混,也没有朝沙发这边来,而是夹杂着拖鞋拍打木地板的脚步、及抖湿衣服的声响,拐向飘窗近前的晾衣架。
目光追随着那个系着围裙,正调换衣服的背影,顾寒江下意识的往口中倒了一大口果汁。脑子里回荡起一段最贴切的歌词,《鬼迷心窍》中的一段:有人曾问我,你究竟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并不鲜亮的防水围裙,此刻恰到好处的勾勒衬托出肩背腰身,对称漂亮的肩胛,烘托着流畅的脊椎线,隐没在五分沙滩裤松紧带之内,分隔出特有的劲背蜂腰,宽大的裤腿下露出依然是线条流畅的小腿;左肩胛上一个绛色的胎记,颇似一个没写完全的汉字,带三点水偏旁,最末一笔似是而非,留下无限绮思。如是形体并无精壮彪悍的雄浑味道,但在顾寒江的审美标准里,这样瘦不露骨的流畅,正是他看着最顺眼最可心的好看线条。
“您是不是也觉得拟定稿的结果不可思议。”薛中泽慢吞吞的把过了水的衬衫仔细摆在横杆上,心中不免暗笑。他当然觉察到了,身后那位的气息和体温已渐趋紊乱。
顾寒江从牙缝里吸着果汁溜下喉咙:“咱们这行做久了,就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人和事了。数据处那几个人惊愕的并不是画出的人是谁,而是该人的职位。季家老爷子是上届政常委,没有确实无误以及足够份量的证据把握,谁能动得了他?由此一比较就显出来,咱们手上的份量还是不够啊。”——“罗马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何况是这样的硬点子。欲速不达,必须多寻旁通途径。那俏皮话儿怎么说:是金子总要闪光的,是疖子总要出头的。”
薛中泽说着话一转身,顾寒江几乎是同时就把果汁喷了一身。围裙口袋(腰以下那个段位)被填的鼓鼓囊囊,令见者愕然。再细看竟是肥猫稳坐在其内,居然还坐得美美滋滋、舒舒坦坦···
寒江大少爷登时就有尿意下注之感,他撂下半杯果汁转身钻进洗手间,又借门缝儿冲外面吆喝一嗓子:“你要真想也变成太监猫,不如让我亲自动手,肯定比猫啃得边角儿齐全。我对好多香水都敏感,你不知道是怎么的?阿嚏···麻利点儿,塞回笼子送楼下去!茶楼这帮丫头片子真是闲的,往猫身上喷哪门子的香水···阿嚏···”
薛中泽连声道着歉把迷瞪儿塞进笼子,刚拎着要往门外跑,顾寒江用湿毛巾捂着鼻子,乌鲁乌鲁的喊道:“站住!衣服都不穿,你就这么跑出去给人看?给楼里保安打电话,到电梯门口接过去。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让我省心···阿嚏!”
几分钟后,薛中泽黄花鱼溜着边儿似的溜进门,垂着眉眼走到衣架前,看情形是要拿起衣服去别处。仅一瞥之间,顾寒江觉得那副表情就像武侠里描写的阴毒暗器‘冰魄寒锥’,刺眼、扎骨缝儿、冻骨髓。他慌忙扔掉手上的毛巾,抢步上前把猫搂住。
肢体紧贴之后,他恍然反应过来,刚刚那股尖刺般的恶寒源于何处:十年前在西郊山顶眺望亭道别拥抱时,薛中泽就是这样的表情;不置一词,确是无比凉薄的表达了一个意思:嫌我在这儿碍眼讨嫌···我走就是。
“别走。我刚才的嗓音高了点儿,不是针对你。其实迄今为止,你是最让我省力、省心,又对我最有助益的搭档;更是我这辈子最不能割舍的人。”薛中泽点下头默然表示接受这份歉意,顾寒江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他就缓缓动手指搓着,仍旧不吭声儿。越是如此,顾寒江心中就越发不落忍的:“赶明儿我找朱大夫问问,看这对香水过敏的毛病,扎针灸管不管用。”
顾寒江顺毛抚摸着手上的孩子,默默在心里自责自省:他昨晚还那么迁就你、让你在上面,今天又撑着帮你赶图样进度···你就为了猫身上喷香水的味道敏感,就这么呵斥他,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思源少爷早提醒过:对小孩儿该疼时候,得好好疼爱,该管的时候也得下狠手管。他也早就该品出其中道理的:一个人就算长到七八十岁,在父兄眼中仍旧还是孩子。猫儿所以容易炸毛,是自小缺乏慈爱、有威势,并随时进行自我修正反省,可供倚重信赖的父兄型家长;他得朝着这个标准勤加修炼才行。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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