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音)去了。”薛中泽品着焦酥鲜脆的炸鱼,不住的夸赞段哥手艺好。
段志国喝了一杯酒要先去餐吧周边巡看一圈,瞿虎向薛中泽解释:他是段志国的内弟。几年前因病修学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今年刚考学。瞿老爹76年公派去唐山赶上地震,没了。一直是大姐秀梅帮着照看家务带大了体弱多病的弟弟,后来姐夫进门撑家立户,分担了大部分责任。要按瞿老娘的心思,就催着儿子早早结婚传续香火了。但瞿秀梅早就有一份决心,她弟自小学习好,应该趁年轻好好读书,若大学毕业后还能再考博士,她都供弟弟学下去。
今天瞿虎是特意过来给姐夫报喜信的,他刚拿到成绩,高出本省一线学校分数线几十分,前三个志愿的省级院校是稳拿没跑儿了。瞿老娘舍不得远离幺儿,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也会跟去陪读。段志国预备抓紧这段旅游黄金节期间多挣些钱,到时可以把娘儿俩一起安置到大城市去。
薛中泽不禁抚掌感叹:“我那位嫂子真是有眼光,嫁了个好男人。来,我敬好男人一杯。”——段志国捧住敬过来的酒杯,拦在半路:“对不住兄弟,这杯酒我不能喝。不是不给你面子,是因为虎子他姐、你那嫂子···早几年就已经没了。”
几年前夫妻俩的头生子眼看都要落生了,瞿秀梅因妊娠高血压不能及时就医,导致母子双亡。瞿虎当时还在因病修学,段志国毅然复员回到了瞿家,替亡妻撑起了行将崩溃的家。
“呀,我冒失了,您两位多担待。”——“哪能怪着您呢,我们也没说清楚。”瞿虎抬起头略有些强作笑容劝解道。
这番聊天内容似乎在薛中泽脑子里推开一扇窗,清透了许多。那些材料随然一直压在江春年手里,但薛中泽记得案卷列举的所有环节。所谓“重大盗枪、仇杀案”中,诸多采证、汇总结论难免夸大其词,力图将段某描绘的穷凶极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安民心。而真正诱因方面却语焉不详,被淹没在“个人生活问题”这几个字背后,无从纠察答案。至少以薛中泽所见,一个嗜杀成性的案犯,和对面这个关爱幼弟顶门立户的长兄,是有着本质差别的。
薛中泽捏着干炸鱼蘸着鲜甜的海鲜酱,慢条斯理的品着:“冒昧问一句,段哥当过兵吧?实不相瞒,我是刚复员的,对于同类人有特殊的感觉。当过兵的男人再怎么不济,身上也有种不同于普通人的特别气韵。”
有灯光的闪耀,也有自身目光如炬的特点,段志国的眼睛在黝黑的脸膛上突然间亮起来,像是要喷出火似的冲向薛中泽。忽又见其颈侧大筋一纵,微微点头表示默认,那两簇火一般的眼神也瞬间隐在灯火掩映中。
段志国周一口酒,似乎有点侵了嗓子,音色异常沙哑的所问非所答:“你和我弟挺连相儿,都是文气的人。怎么不先上学呢”——薛中泽清清冷冷的叹口气,仿佛往刚腾起火苗的柴堆下泼了一盆冰水。“没辙,摊上个顽固到一根筋的爹,家里外面都搞一言堂。认准一个死理——男人不当兵这辈子就不算完整。硬替我填了报表儿,把我塞进部队。”
段志国把蒜茸蒸扇贝和拌海蜇的盘子挪到薛中泽、瞿虎近前。“吃菜,新出水不到一钟头的海味儿,做菜是最鲜的。”随后又慢悠悠的剥着五香毛豆往嘴里送着:“你爹的观点倒也不算错,但难免太过武断了。把你送到哪军区呀?”——“起初定的川藏线,后来我妈跟他大闹一场,把我转拨到京冀。”
由于找到了共同话题,不仅是段治国有了谈话兴致,连瞿虎也忍不住放下碗筷,参与进话题热议。“那可是御林军啊,听我哥说过,军区司令是中央直属。在那里边只要稍有点心计的人,没有混不出名堂的。”——“对!话说回来,如果我早混出名堂,这会儿咱们仨绝对不会坐在一起喝酒。眼下我肯定在南方某个决堤大坝的大洪水里泡着呢。”
近段时期电视广播里,一直在跟踪报道着‘华南大片区域遭遇洪水’的消息。集结在抗洪一线的战士,摽着臂膀组成人链,矗立在洪水中经受大浪冲击,仍旧顽强屹立的镜头,极富视觉冲击力;也因此令绝大多数民众为子弟兵的英勇顽强由衷叫好感慨,关键时刻,中华民族团结奋战的凝结力依然是不容忽视的。
段志国当然听出了这几句话中的意思,轻笑着说:“瞧你的做派,虽然是少爷兵,但比其他高官衙内们规矩得多。应该是能受上司赏识的。踏实忍两年,即使眼下赶不及‘火线入党’,事后也能混个‘提干深造’。”
薛中泽抄筷子夹了一个扇贝搁在自己跟前的纸盘子里:“段哥当过兵,肯定比我更明白营圈儿里的水深水浅。旁的不论,仅是人际关系这道坎,就不知绊倒多少人。有的能踩着别人迈过去,有的就得给人当垫脚石。有个老口号宣扬:‘要做革命一款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很庆幸的成了被搬到别人脚下垫脚的石头。我们班长在上个周末都拿到复员通知了,礼拜六晚上去找了领导,干过什么就别深刨了;只不过呢,周一上午上交领章帽徽,就唯独他被宣布从党小组积极分子转为正式党员。为什么呀,他礼拜天刚向领导的闺女求了婚。其他人则背起背包上车回家。前两天听我妈说,我们班长那批新提干留部队的,都发去南方‘接受组织考验’前线抗洪去了。”
举起酒碗和段志国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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