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不过现在屋里暖和多了,帮佣把一个热火炉和晚餐一起送到了门口。
晚上两人盖两条被子,中间隔着一堆衣服睡觉,尹醉桥吃了药之后入睡很快,但梦话异常多,好像一直做噩梦,很痛苦,这样的状况使得枯云总也睡不好,几天下来他和尹醉桥的作息全然颠倒了,晚上尹醉桥睡觉,枯云傻坐着,白天,他睡,尹醉桥忙自己的事。
傍晚是两人唯一能一起消磨的时光,枯云起来吃早饭,尹醉桥吃晚饭。吃饭时,尹醉桥会看报纸,枯云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就问他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
事无巨细,尹醉桥都读给他听。
这天尹醉桥读报纸读到了谷稻的消息,枯云开的三枪,谷稻中了两枪,送去医院急诊后,一直昏迷,今天,他醒了过来。警察第一时间赶到,询问他是否记得枪手的面貌,案发时,他的司机并未看清楚枪手的脸,只能期望从他这里得到些线索了。
“他说他记得,要杀他的枪手,两只眼睛不同颜色。”尹醉桥读着。
枯云问他:“尹鹤最近还来吗?白天我睡着的时候……”
“来,有时候和杨妙伦一起来。”
枯云说:“明天我想见见他们,新闻出来,他们必定会担心,与其让他们胡乱猜疑,担惊受怕,不如见一面。”
他还道:“你和谷稻的事我不会说。”
“那你怎么解释你要杀他?”尹醉桥问道。
枯云笑了:“水浒看多了。”
尹醉桥放下报纸,喝茶,过了阵,他没有交代一句,走了出去。枯云坐了会儿,悄悄跟了出去。他对尹公馆的地形已经很熟悉了,他听到尹醉桥去了客厅打电话,他靠着墙偷听。
一墙之隔,尹醉桥在电话里和人说:“贾老板,上次您说的价钱我考虑好了,再加五万,芳园就是您的了,现如今,片场可不便宜,芳园又能住,又能当片场用,一举两得,您说,何乐而不为?”
枯云攥着手指,那位贾老板似是同意了,尹醉桥约他明日下午见面,交接款项和房契。
电话挂断,尹醉桥往外走,枯云没有躲避,听到他的脚步声近了,他就问:“你把芳园卖了?”
“谷稻醒了,欠他的钱,还得还。”
“你找杀手杀他,你等我眼睛好了,我去帮你杀他。”枯云说,不禁有些激动。
“这一次之后他一定会多加防范,太冒险。”
“他在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买凶??”
“笑话,你以为想买凶就能买得到?”尹醉桥看着枯云,他右眼好像要飙出血泪,样子凶狠,但眼珠黯淡,双眼无神,致使气势全无,只是显得可怜。
尹醉桥朝他走过去,平缓地,悠悠地说:“园子早就改名换姓,从黎园到芳园再到别的什么园又有什么关系。”
枯云想说话,嘴唇翕开了,又闭拢,他转过身,扶着墙壁往回走。
他走在黑暗里,走在黑暗的黎园里,是有人会来为他提一盏灯的,会有人来,只要他走去那座假山边,那汪池塘边。会有人来。
枯云急促地呼吸着,他撞到了一面墙壁,又撞到了一只柜子,一张桌子,一扇门,他几乎是摔到了床榻上。
那个人不会来了。
枯云坐着,双手摊开,双脚悬空。
有人在他耳旁擦火柴。他耳朵动了动。是尹醉桥点上了茶几上的一盏油灯。
豆粒般大小的灯火晕出了浅黄色的光圈,枯云脸上多了两行泪水。他静静地哭了会儿,尹醉桥拿来冷毛巾给他擦了把脸,嫌恶说:“鼻水别掉我的衣服上。”
枯云点头,连连应声,到尹醉桥要睡觉时,他道:“别吹灭灯,给我留点火。”
尹醉桥没有听他的,吹灭了油灯。
“瞎子要什么光。”尹醉桥说。
枯云失落地垂下头,他道:“你不会懂,你这样的人,你这个人,你不会懂。”
尹醉桥不响,枯云接着说:“没有人爱你,你也不爱任何人,你活着就是活着。”
尹醉桥哼了声:“我卖芳园是我的事,再怎么样也和你没关系,我怎么活,也和你没关系。”
他在黑夜里盯着枯云,他说话冷漠,枯云更冷漠,他道:“人要是只为了活命活着,和蚂蚁有什么两样?”
“说得对,人本来就和动物没有区别,只为爱情活着,和鸳鸯有什么两样?为繁衍后代活,还比不上螳螂有奉献精神,为吃饱饭,那就是猪,为别人活,那就是工蜂,只有为了活而活下去,才有点人样。”
枯云词穷,这个话题上,他辩不过尹醉桥了,只好换说别的。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从来没有付出过,没有不计较任何一切的奉献过?”
尹醉桥笑了出来:“爱让你变成这个鬼样子,有什么好,你倒是说说看?”
枯云更无从辩驳了,憋了许久说:“你……无可救药!和你说不通!”
尹醉桥道:“那就别说了,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枯云从被窝里踹了他一脚,恶狠狠诅咒:“早晚有个人也让你变成个鬼样子!啊,不对,你已经是个鬼样子了,那就让你变成个猛鬼样子!”
他躺下,奋力一卷被子,裹紧了自己。尹醉桥来和他抢被子,两人你争我夺,最后又是枯云输了,两条被子一条都没落着,盖着尹醉桥的大衣躺了一晚上。
翌日午后,枯云就和杨妙伦等人碰到了。众人在尹公馆见到他,盲了的他,着实意外,也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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