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肯走,夜深了还在查妥郎屋里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穿花蝴蝶相似。把查妥郎烦的要不得,就走出来想甩脱他,正好遇见蒋雄一行,便央著给挡一挡。
那燕旭然不是练家子,山道上追得气喘如牛,好不容易滚到近前,见了蒋雄几个威武好汉,就露怯,只眼巴巴望著查妥郎。
查妥郎赶他道:“我和几个哥哥约好了有事情,燕大官人还是请回吧。”
燕旭秋想靠前又怕蒋雄他们,只得蔫蔫道:“妥郎,你去做什麽?我也同你去。”
蒋雄大喝一声:“你这厮少胡搅蛮缠,我们几个兄弟相约好了,你来讨的什麽嫌?趁早滚了去,滚得慢了,就来试试俺这拳头!”
说著话举起那醋钵似一个大拳头在燕旭秋眼前乱晃,吓得这小子险不曾跌一跤,一溜烟跑出去老远,又来望查妥郎,被蒋雄又一举拳头,吓得跑没影了。
哥几个都笑得捧腹。
蒋雄便对查妥郎说:“小哥,你休理那犊子,他再缠你不放,你只管来找我。”
查妥郎说:“只等我主人来便好了,我自跟著主人形影不离,他也不敢过於放肆。”又问起蒋雄,“你们几位哥,到底去做什麽?”
蒋雄就支支吾吾扯谎说:“啊?你问这个啊,这个吧,我们是去干啥呢,你要问呐,我们……那啥,其实吧,你让我想想,有了!我们是……是结伴起夜,一同闲溜达消化食的。”
查妥郎就笑上了,背手绕著蒋雄踱步一圈,突然在他耳边喝道:“蒋黑熊,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要奔那小翼王去,是不是?”
蒋雄吓了一跳,脱口道:“你怎猜著?”又忙掩口,著慌道:”不是不是,我们真是闲溜达,走著走著就到这了。“
查妥郎正色道:”你休胡闹,你怎麽不听袁大哥的?此事须等我主人回来大家商量。”
蒋雄如何能依,挣著就去。查妥郎见拦他不住,恐怕他万一性起,直接将人打杀了,主人到时可如何?就只好跟著同去,准备紧要关头拦他一拦,至少留得那小翼王一条性命。
一行人到了院前,罗喽们都不敢阻拦,留了一个把风,其余都裹进这间土房。
宗瑞正病得严重,额头滚烫,手脚却冰冰凉,昏昏沈沈噩梦连连,魂魄都似在半空忽忽悠悠飘荡,一会儿水里一会儿火里,发起高烧来了。此时这地方,病中谁来管他?只前晚张显勇来给他填了一灶木头烧炕,如今张显勇也走了,木已成灰,炕早就又凉了。宗瑞病得翻个身都吃力,黑漆漆冷飕飕孤零零,确实也挺可怜见的。
猛然间听得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宗瑞昏沈中一个寒战,惊醒了,见气势汹汹闯进了一夥人,凶神恶煞一般。宗瑞看清来人,倒也无惧,撑起身坐著,怒目而视。
这蒋雄是个粗鲁汉,见他坐著整那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瞪眼睛鼓腮帮的鸟样,就来气,上去大手一抓,也不知扯著的是哪,横拖倒拽,将宗瑞揪在地下。宗瑞此时哪有半分力气在,又受沈重镣铐压身,被蒋雄鹰提小鸡一个样,轻易抓在手里,只往地上带拉一把,宗瑞整个人就软趴趴摔在地上了。
这小翼王有个往好了说就算优点,往不好了说就是臭毛病的性子,就是极傲。而且他身为一国王爷,便是只剩一口气在,那也要拿出王爷的气势来。宗瑞虽然说现在真是已经虚弱至极,被这一摔几乎当场昏厥,可是咬著牙没劲也逼著自己硬拿出劲来。他强迫自己站直了,站稳了。
宗瑞逐个扫了他们这几个人一眼,视线都不稀得过多停留,哼了一声,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宗瑞说:“你们是些什麽东西,蝼蚁鼠辈也敢来惊扰我麽?你们这个不通王化的反贼,见了本王,还不速速跪倒磕头!”
宗瑞一边说一边怒火翻腾再三,气冲冲勃然大怒,不仅不害怕,而且都到这份上,这个小翼王还是没瞧得起这些人。
蒋雄几个看他,虽然说脸上脏兮兮,身上脏兮兮,都埋汰得瞧不出本来模样了。但看这小子十六、七岁不大个人,个头比他们这些壮汉才及肩膀头高,两颊烧得红彤彤,圆睁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又倔又傲还蛮不讲理,好像天老大他老二,谁都不能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大家夥就觉得这小兔崽子咋看咋欠揍。
蒋雄说:“小孩伢子,你屁大点个人咋就心眼那麽坏呢,我来问你,你把我虎子兄弟怎麽著了?你都咋打他了,拿啥打他了,打了多少下动了什麽刑,你都一五一十说了。你他娘的不是专好打人吗?大太爷今儿就让你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宗瑞斜眼一瞄蒋雄,都没拿正眼看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哦,我记得你,是那日险些成了本王刀下鬼的蠢贼。你是个什麽东西,也配和我说话吗?”
蒋雄一听这话,可真来气,怒喝道:“我今儿来不是跟你提这茬,是要同你算一算你欠我兄弟的账。”
宗瑞冷笑道:“便是要算账,也轮不著你们这些贼来多管闲事。去叫彭天虎过来见我,我们俩自会有话说。”
蒋雄如何比得了他口齿伶俐,吃他咽得哏喽哏喽的,气得暴跳。
同来的一个弟兄便道:“蒋老大,咱们何必跟他废话,就跟他们官府学学,让他跪下招供,将对彭二哥干下的事都写一纸供状,签字画押。”
宗瑞听见,大怒道:“做梦!我乃堂堂当朝翼王千岁,岂会在你们几个山贼面前下跪,休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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