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现在是他的所有物,他绝不能让乱七八糟的妖精,或者女巫神话玷污了自己神圣的私有财产。
但那个小东西显然不认同这一点。
「我和这把琴是一体的,从瓜纳里那个疯老头把我骗进来开始就是啦。」他翻了翻眼睛,「受到魔法契约的影响,除非砸了这把琴,或者烧了它,否则我就得一直住在这里。」
蒋震盯着他,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不知道自己一只手可不可以掐死他?
「行啦,有个守护神也没那么糟糕。」那个迷你守护神艰难地向上爬了几步,翻山越岭似地跨过了两根琴弦,碰了碰蒋震的手指,「你是唤醒我的人,按照魔法契约,我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蒋震的手指修长,但对迷你守护神来说,那和根柱子没什么区别。蒋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他致上了自己全部的鄙视,「那么我的愿望,就是要你赶快消失。」
「这个是不行的,」守护神放开他,竖起一根手指,装模作样地摇了摇,「你有没有听过渔夫和魔鬼的故事?装在瓶子里的那个。」
蒋震怀疑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我和那个魔鬼有点像——你知道嘛,几百年就关在这把琴里,有很多时间琢磨怎么报答放出自己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说话,迷你守护神兴致勃勃地说下去了。
「刚开始我想让他成为全国首富,但艺术家好像对钱都不怎么在乎。所以我想,不如让他变得好看一点,可是后来又发现艺术家长得好看很多余。想了很久我才决定,我要有一个浪漫点的、与众不同的条件——我要让解放我的人和他爱的人在一起。」
蒋震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动了两下——难道还有比这更狗血更白烂的报恩么?
「谢谢你。」他嘲讽地说,「不必了。」
「我的法力是很大的,而且根据契约,我许下的条件是必须完成的。」守护神拍拍自己饼干一样薄的胸口,「所以说出来吧,你喜欢的人是谁?我都能帮助你呦!」
那个销魂的「呦~」让蒋震一阵恶寒,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把那把名贵的琴像扔垃圾一样扔开。
「喂,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还是单身了,对于女人,我可是非常的——」
「闭嘴。」蒋震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接电话。」
电话铃正叮铃铃地响着,小守护神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是电话?」
蒋震当然没有耐心对他解释。
「电话就是,只要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送去楼下喂猫。」
他惊讶得意地看到,迷你守护神打了个寒颤,居然老实地坐在了琴码上,立即闭上了嘴。
电话是陆晓打来的。
陆晓是他最后的一个学生,却很缺乏学生该有的谦虚和自觉,最大的爱好就是挑战蒋震的底线和耐心——这次在慕尼黑惹出蒋震一肚子火气的,自然也是他。
一接起电话就听到那明显缺乏教养的声音,「你到家了?」
礼貌,礼貌,蒋震在心里恼火地嘟囔,语气却还算平和,「刚到。」
「那天我本来要去送你,但是临时有个访问。」
一提起这个蒋震就有些恼火——他的这个学生,似乎根本没有身为高雅艺术家的自觉!曲目哗众取宠,为了迎合大众低俗到了一定程度,和唱片公司打得火热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知羞耻地上起娱乐节目来了!
「陆晓,我跟你说过——」
「你跟我说过的事太多了。」对方的声音明显不耐烦起来,「行了,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我玷污艺术,我哗众取宠,嗯?」
蒋震铁青着脸不说话——换了别人,他一定会用几句话刻薄回去,然而大约也只有陆晓,能让他有这样郁结憋闷的感觉。
「艺术家,你好好休息吧,」陆晓轻快地说,「我要出门了。」
「跟苏宇杰?」
「对,」陆晓说,「我挂了。」
然后,没有再见,没有客套,他就喀嚓一声把电话挂断了,丝毫不懂什么叫做客气和礼貌。这些年来他变得越来越任性讨厌,和几年前自卑内敛的样子判若两人——蒋震很清楚这得归功于苏宇杰。
苏宇杰是他同居恋人,温柔和气到快近乎没有存在感的一个男人,蒋震花了七年时间去想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然而终究没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可是当有那么一个人,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赞同你、宽宥你的时候,你大概也很难不变得娇纵任性吧。
「原来你喜欢男人,」沙发那边传来一阵感叹,「已经几百年过去了,这群音乐家的爱好怎么还是这么统一?」
蒋震遥遥地递了个杀气腾腾的目光,「我刚才好像叫你闭嘴。」
那个迷你守护神却充耳不闻,扑通一声倒在琴箱上,把头枕在手上哀叹起来了,「追男人可比追女人费力气多了。唉,你不能给一个男人送花,弹小夜曲之类的也不奏效。对付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说要结婚,可是对于男人这个也不——」
他没能说完,因为暴着一头青筋的蒋震终于忍无可忍,抓起那把名贵的瓜纳里耶稣丢进了琴盒,并恶狠狠地盖上了琴箱盖。
他再也不能忍受跟这个妖精,怪物,或者守护神多待一秒。
要摆脱他有很多方法,把这把名琴劈成柴火是最简单的一个,但显然不是最适合的一个。无论蒋震到了何等暴怒的地步,作为一个小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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