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没完没了的鲜花攻势,电话里的油嘴滑舌,颠颠倒倒,就是那么几个镜头。
算起来,他和雷恩的交集实在很少,“交情”却深刻得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他是小气又记仇的人,对于雷恩那个王八蛋当晚的行为自然恨之入骨,之所以现在不再耿耿于怀,完全是因为那傢伙比自己更衰的缘故。
半个地球的距离,对于双方都安全许多,许凤擎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踏上那片土地——鉴于斯坦梅茨家承诺的有效范围,他才不会去自找麻烦。
然而一年以后,当他走出甘乃迪机场时,已经顾不上考虑会不会被报復了,租了车之后,忧心如焚地飙去医院。
从接到消息起他就动身启程,一刻也没有耽误,赶到医院时,还是没来得及见玛丽亚最后一面。
这个对他关爱颇多的老人由于突发性心肌梗塞,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许凤擎握着她冰冷的手,在病床前泪落如雨。
他总是在不断地失去,总是在不停地错过,连送别的机会都没有,重视的人就这么蓦然远离。
悲伤与悔恨淹没了他,如果不是自己的懦弱与胆怯,也不至于在失去了之后才屡屡追悔莫及。
葬礼那天下着雨,许凤擎没有打伞,神情冷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雨水打湿了头发,顺着脸颊滑落,让旁人不会注意到他在流泪。
灵柩下葬,许凤擎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到墓碑前,默默地祈祷死者的灵魂在天堂得到永生。
葬礼结束之后,殡仪馆的员工也都散去了,许凤擎又立了一会儿,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这世界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雷恩撑着伞站在路旁,很显然是在等他,许凤擎浑身发抖,根本无暇细想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沖过去狠狠打了他一拳。
雷恩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许凤擎红着眼睛,嘶声吼道:“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去死!?”
如果没有他,自己的生活就算平淡乏味也好过这样接二连三的刺激,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头脑不清顺手救了这个灾星,又怎么会在后来被逼得进退维谷,仓皇离开?
雷恩扣住他的手腕,笑得有几分凄凉,轻声说:“我死了你也不会幸福的,凤擎。”
愤怒总是最容易发洩的,而恐惧却难以在短时间内排解,许凤擎头脑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又不知死活地招惹这头野兽,他打了个哆嗦,用力挣开雷恩的手,夺路而逃。
狼狈地爬进车里,然后重重地关上车门,许凤擎瘫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湿透的衣服凉凉地贴在身上,寒冷和恐惧激得他牙齿咯咯作响,可是他没敢停留,生怕对方追上来,许凤擎冻得发僵的手握住方向盘,飞快地发动车子离开。
主人不在了,宅子里更显冷清,茶几上的花朵有些蔫了,许凤擎换了花瓶里的水,慢慢地踱上楼,脚步沉重。
他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整齐干净,打开窗户,几丝细雨飘了进来,空气湿冷清新,窗前的枫树又长高了些,叶片已经染上了秋色,他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外头的景色,仿佛有回到从前的错觉。
尖锐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冥想,衬得房间内更加寂静,许凤擎神情木然地接起电话:“哪位?”
“g?没想到你居然在家。”彼端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我是伊莲,还记得我吗?”
许凤擎皱着眉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何许人也,心情霎时更差了一层,问:“有什么事?”
“呃……”伊莲听出他的烦躁,长话短说:“是这样的,玛丽亚在医院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她要我带一句话给你,“心之归处,就是你的家”,重覆一遍,“心之归处……””
“等等!”许凤擎咀嚼着她的话,越听越不对劲,“你怎么会和玛丽亚认识?”
“咦?你不知道吗?她发作的时候还是雷恩开车送到医院的,”伊莲显然也吃了一惊,大唿小叫:“那傢伙没告诉你吗?他这一年里常常去探望她啊,还有……”
许凤擎飞快地挂断电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重重地跌坐在床上,心脏砰砰直跳。
圈套!这一定是雷恩的圈套!他在利用玛丽亚来诱捕自己上钩!
脑袋里乱成一锅粥,他苦恼地捧住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试图从零乱的思绪中整理出前因后果,然而越想越头痛,许凤擎停止苦思,去沖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打着哆嗦把自己里进被子里,决定让疲惫的身心暂时休息一下。
一觉醒来,已是夜幕降临,雨还没有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古龙水味,许凤擎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床边伫立的人影,在清冷的雨夜显得十分吓人,他往被子里缩了缩,低声问:“雷恩?”
除了雷恩,他想不出谁还像吸血蚂蝗一样叮着人不放。
雷恩扭亮了床头灯,站在床前,低头问:“你还好吧?”
许凤擎无力地揉着额角,讽刺道:“你总是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面面相觑,相顾无言,许凤擎在被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万一这傢伙兽性大发,他该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qiáng_jiān犯和枪击犯共处一室,好像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雷恩双手捅在口袋里,神情悠闲地看着他,说:“我还以为你会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那样跳起来逃跑。”
在野兽下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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