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饷那方面却是不必多加担心,眼看著如今局面亦是平静,严靖和倒也知足。
只是有一件事压在心头,叫他隐隐有了几分烦恼。
傅师长自从知晓傅子桓投奔京城严府之後,碍於职务不能亲自上京,亲手将傅子桓绑回湖北,便三天两头地拍来电报,恳请严靖和将傅子桓强行送回湖北;然则严靖和与傅子桓私交深厚,又兼明白傅公子早已深陷在成凤卿那温柔乡中,哪里肯出头做这棒打鸳鸯之事。
这麽一来,傅师长便愈发著急了,电报中一字一句皆是急切忧虑,倒把严靖和这局外人弄得心神不宁。
却不是严靖和素来心软,而是思及亡父,推己及人,一时却有了几分难得的怜悯心肠。严大帅同傅师长是多年知交,虽有上下关系,但亦是好友,因此严靖和自幼便与傅子桓相识,也算是个总角之交。
这会瞧见傅师长一封接著一封,简直堪称源源不绝的电报,严靖和再是寡情,也不由得念及亡父,少见地有了几分伤感。
当初严大帅猝死於妓院之中,仓皇之际,竟没有留下半句遗言,此事严靖和嘴上不提,心中却始终引以为憾;如今傅师长强令傅子桓成亲,虽是有些封建家长的作派,但也未尝不是为人父母的一片心意,严靖和想了又想,叹了口气,终究令人叫了傅子桓过来,当著他的面,把一叠电报都摊在案上。
「这是怎麽一回事,大帅。」
严靖和稍一示意,傅子桓便拿起电报一看,登时露出了了然之色。
「你爹的电报,好在如今并非战时,要不然凭著他这副劲头,连军机都得贻误了罢。」严靖和似笑非笑道。
傅子桓或是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一时间却沉默下来。
「你回去罢。」
「可……」傅子桓微微一怔。
「那成凤卿我自替你看著,你去同傅师长商量商量,他最後一封电报口气已软和些许,如今即使回去,约莫不会强逼你同宋小姐成亲。」严靖和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什麽,迟疑片刻,又道:「若是实在舍不得,便去赎了那成凤卿,一并带回去。」
「不成的。」
「哪里不成,成凤卿虽是名角,身契却攥在班主手中,花些银两赎了便是。」严靖和说得理所当然。他先前便已在心中筹谋著此事,也没分辨出哪里不成,因此这会倒有些困惑。
「不是那回事。」傅子桓沉默了会,竟苦笑起来,「我与凤卿这许多年来,却是两相情愿,虽不是没有过捧他的时候,但凤卿实则并非禁脔。他当初随著班子上京,便是还想继续唱戏,也有了舍下我的心思,如今我哪里敢逆著他的意思行事。」
「这是什麽意思?我听不明白。」严靖和愣了愣,竟有几分茫然。
在他看来,傅子桓出身如此,把别人踩在脚下也不算什麽错;既有了赎人的心思,那成凤卿便该立时收拾了行囊,欢欢喜喜地跟著他走;哪里知道,傅子桓这会竟说出了这般言语,倒让他茫然之馀,亦是好生不解。
「你瞧凤卿出身那等地方,便觉得他生来便该侍候人,可他并不甘於如此。早年我同他也只是逢场作戏,後来熟稔之後,方知他最是个冷性子,若不是怕得罪我,又被班主责令而勉强逢迎,只怕起初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听上去倒是个性子傲的。」严靖和评道,皱著眉头,「你既知如此,何不找个柔顺的?这世间又不是只他一个得天独厚长得好。」
「若是玩玩,也便罢了。同谁玩不是玩?我放不下凤卿,也不是只惦记著那张脸。」傅子桓长叹一声,「他……罢了,还是不说了。」
傅子桓向来有话直说,哪里有过这近乎遮遮掩掩的模样。严靖和瞧著他,心头大起疑窦,立即追问道:「你同成凤卿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何必这般说一半漏一半的,平白惹人不耐。」
便在这句话後,平日最是不要脸皮、便被旁人看了春宫也不以为意的傅公子竟面红耳赤地别开了视线,竟如个羞臊的闺中千金一般,有了几分扭扭捏捏的模样,倒叫人好生困惑。
「你这又是怎麽了。」
严靖和沉声道,一时觉得稀奇,一时又隐约感到几分不祥的徵兆。他同傅子桓相识多年,哪里见过这副羞赧模样,物之反常者为妖,多年前在书上读过的这句话却在此刻模糊地在脑海中浮了上来。
傅子桓再三犹豫,终是低声道:「你也明白的,男子之间,亦能行房事……」
严靖和无论如何没想到他竟会说起此事,略有些不自在,稍一停顿,但仍镇定道:「那又如何。」
「我……与凤卿……实则是互行夫道……并非我以他为禁脔……他也……」
只是这麽一段话,傅子桓却说得断断续续,嗓音颤抖,视线低垂於地,耳根早已红得如胭脂一般。这副模样若是出现在貌美的戏子脸上,倒还有几分好看,如今却是傅公子摆出这般作态,当真令严靖和深感古怪之馀,却又无所适从。
他细思一会,忽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怒上心头,「竟是他强迫你!」
傅子桓摇了摇头,多半是终於得从窘迫中抽身而出,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一时又苦笑了起来,「这种事……若我不肯,也没人能强迫的。总归一句,无非是心甘情愿罢了。」
严靖和说不出话来,简直是目瞪口呆。
傅子桓同他,早年便经常混在一处,便是年少时初次开荤,亦是两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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