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升走回了自己的院落。
咏川正坐在石桌上,背对着他,不知道正低着头摆弄什么东西。
他看见谢升的脸色时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灰头土脸的,”然后又歪头想了个修饰词,“如丧考妣?”
谢升无心和他说笑,脸上木讷,嘴唇花白,灵魂出窍似地伸出一只僵硬的手,拉开椅子,整个人瘫在了上面,呆滞地望着花圃里的花朵。
“谢升?”咏川转过身来。
“喵呜。”
这时,突然从咏川怀里蹦出一只猫。谢升看过去,竟发现这就是他拿回来的那只黄猫,如今已经醒了。谢升连忙坐直身体,眼睛紧紧盯住了它。
这是——
咏川道:“我刚刚来时,便看到这只猫站在你的院子门口。是你养的吗?”
黄猫抬起了自己的身子,伸出爪子,对着石桌抓挠起来。
“……是我养的。”谢升将它抱进了怀里,但黄猫却十分不高兴,转头就要咬他的大拇指。
咏川看着有些尴尬:“它好像不太喜欢你这个主人啊。”
这只猫上不再有妖气,眼睛里也没有多少灵性,看上去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狸花猫。
“花神呢?”咏川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谢升听到“花神”二字,颓丧得肩膀向下塌了半厘,他看着在地上活泼打滚的黄猫,对咏川道,“我去一趟樊川鬼域,你替我看好它。”
“你又要走了?”咏川抓起黄猫放在肚子上,“今天你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一刻也坐不住。”
猫咪喜欢蹭柔软的东西,诸如棉被草垛,咏川的肚子又软又鼓,它立即靠在上面不愿动了。
谢升嗖得一下飞到了达摩洞前,然后顺着达摩洞的密道来到了火海炼狱。此行熟门熟路,短短一个多月里,他就已经来了三次。
密道结束,火光大盛,一个身穿红袍的火焰男子正立在祭台上。
谢升大步流星地走到火灵身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火灵像是知道他会来,面对这不恭敬的语气不气也不恼,他依然负手背对谢升站立,笑了一声:“你看。”
谢升侧了侧身子,视线一转,便看到祭坛上放着火灵之心。之前他只见过半个,这一整个儿倒是头一次见。
“火灵之心,神之径也。”红袍男子的笑容愈加苦涩y-in沉,“时隔千年,我的另外半颗心脏终于找回来了。”
说到这儿,祭台下的红海跳跃着飞起了许多盘旋的火苗,焰流窜到了祭台上,火星子摩擦碰撞,滋滋作响。
谢升难以置信:“你是说,阿仁他……”
火灵却不等他说完:“如今的达摩洞里关着瘟疫之神。那你知道达摩洞里原本关着的人是谁吗?”
谢升摇头。
火灵道:“千年之前,我有一挚友食人花在一处村庄被供奉成了神明。那时世间秩序尚未形成,天地混乱,少有神明降世,但常有生灵为抢夺粮田水源引起战乱,致使民不聊生。一次浩劫过后,他为救下村落,以一己之力阻挡住了妖魔的入侵,并挺着羸弱重伤之躯带领村人迁到了偏远的丘陵地躲避战乱,是为鸢首村。”
谢升垂头看着祭台上滚烫得直冒烟的心脏。
“可是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魂魄逼近消亡。但鸢首村方才落成,无米无盐,夜里还要遭受猛兽侵袭,正值困苦艰难之际。我的友人心系子民,不愿就此撒手人寰。一日,他从一个道士那里得知,有一阵法可助他在临死前渡走神格,使鸢首村依然有神维持神力。但这阵法需要火灵之心。”
“所以,你就给他切了半个?”
火灵点头,自嘲地笑笑:“他骗我说这是续命之术,需要火灵之心。我信了,便将火灵之心一分为二,给了他半个。火灵之心乃镇守整个鬼域的宝物,连我都不可擅自送人。天帝得知此事后降怒,逼我说出火灵之心的下落,我死活不应,天帝便罚我在达摩洞内禁足六百一十年。在我入狱那日,食人花神曾前来看过我一眼。此后六百年再不见他的踪影。”
谢升感觉有血从肺腑里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他强咽下去,一丝灼辣的铁锈味在喉间漫开。
“阿仁就是它变出来的新花神……对吗?火灵,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前尘旧事,我只想知道,我的花神现在去哪了?”
火灵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自顾自道:“后来我从故友留下的信件中得知,正是因为只有半个心脏,这一阵法最终失败了。阵法中除了需要火灵之心和一只新的食人花妖以外,还需要一枚近神识体用来过渡神格。在发动阵法时,花妖花嘴断裂,当场死亡,近神识体被迫揠苗助长得到神识,进入了已故花妖的身体,接着友人的神力附在了它们的身上,三人由此合一。近神识体在机缘巧合下变成了神,但他也是一个怪物——东拼西凑了三个生灵的怪物。”
谢升的眼睛颤颤地转了半圈:“那个近神识体是什么?”
“是一只猫。一只从东海边捡来的黄猫。你心心念念的花神啊,便由这只猫的神识c,ao控。揠苗助长必定不如浑然天成,神识或多或少会有缺陷。”火灵将重归于整的火灵之心放进手心,“故友在信中写道,新的花神有情无欲,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却没有基本的欲/望之源,甚至不能人道。”
“不可能!”谢升见他满口胡诌,张口反驳,“我们明明已经……”
“你们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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