镊子之类的工具放回白色箱子里,脱下手套,对兰德说道,“怎么来搬尸体的车还没到?”
兰德蹲下,“刚刚已经打电话催过了,说是马上到。”
易墨微还带着医用手套,他的手指掠过女人的大腿,透过手上这层薄薄的合成物他依旧能清晰感觉到凹凸的肉的触感。
女人的下半身,也就是腰以下的部分,原本包裹着这层肉和骨的皮肤被人除去。易墨微抹去她大腿上一小块地方的血水,因为泡了水的缘故,这些肉微浮肿着,轻轻碰一下,还保留着少许弹性。他审视着女人的尸体,上身那件红色衬衫的红像是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脚。
去皮的人很有耐心,连脚底板上,各个隐秘的缝隙里的皮都被刮走了。
屈法医已经走出了隔离带,焦急地等着来搬运尸体的车。
“怎么样,看得到吗?”兰德问易墨微。
“你指的是她的亡魂还是土地和水的记忆?”易墨微站起来,挡住了一些光亮,兰德看到一大片阴影盖在了女尸的下半身。
“两方面都有。”兰德也起身,他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记者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他抱怨道。
易墨微闻言转身,远远地,看到一个拿着本子的女人和一个背着照相机的男人在朝这里跑来,他们气喘吁吁停在隔离带外,被林方和陆警官拦着,女人冲着林方就是一串问题,男人则举起相机对着隔离带里一通乱拍。
“我刚刚已经问过她了。”易墨微指着女尸,“她的嘴巴被缝着,说不出话,不过,即使把线拆了,我猜她也是个没有舌头的亡魂。”
“她现在还在吗?”兰德看不见这些亡魂之类的东西,他问易墨微道。
“还在。”易墨微点头,看了眼自己落在女尸下半身上的阴影,那里有个女人坐着,她的下半身血肉模糊,还在不停向外淌着血,看不清她是什么姿势,她的头仰着,脸偏向右侧,短发紧贴在后脑勺上,她的亡魂也有股新鲜的味道,才死了没多久,不会超过两天。
易墨微问她,“你也见过一只红色的鸟是不是?”
女人缓缓点头,血水顺着她的伤口滑落,流经她的唇,将唇瓣涂染的凄艳。
易墨微垂着眼,想了会儿,他对兰德说,“我想现在送她走。”
既然她无法开口,与其让她因为自身执念而长留人间,不如送她去阴间,这样也免得亡魂作恶,为祸人间。
“行啊。”兰德首肯,他转过身,“我去帮林方应付记者。”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闻讯而来的记者反而增多了,围着林方和陆警官的已经不止那一男一女了,易墨微听着身后嘈杂的说话声,还有微弱的快门声,他闭上眼,轻念咒语。
“知汝含冤,戚戚人间,命数难违,天恩蒙受,湛汝而去,往赴超生,为男为女,富贵贫贱,自身承当。切勿迟疑,去往超生,切勿迟疑,去往超生。”
他吟了一遍,女人的亡魂扭动着,表情变得痛苦,她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易墨微。
“你不想走。”易墨微没有在询问她,他知道像她这样的亡魂总是如此。“可是,你必须走,早点去投生也不错。”
女人不理会她,她的眼里流出血泪,被黑线绷紧的嘴被她挣出血痕,易墨微走上前,他抬手压在女人的头顶,又将超生的咒令念了两遍,女人的手抓住他的胳膊,紧紧缠着,易墨微手上用力,猛扣入她头里,女人痛苦更甚,易墨微单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从地上提起,快速默念着超生咒,女人离地,双脚胡乱挣扎,她用手拍打易墨微,用足了力道。
不管她怎么顽强抗争,最后,还是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无迹。
易墨微走出隔离带,最先跑来的女记者见他面生,忙跑来揪着他要问问题。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等女记者开口,易墨微先微笑着拒绝了她。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女记者索性放下手里的录音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易墨微向兰德那里走去。
“诶,你等等。”女记者拉住他,“你是新加入重案组的?以前没见过啊。”
“对,我是新加入的。”
“哦,你是哪里调过来的??”女记者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想这应该是内部机密。”易墨微搪塞道。
“我看你刚刚一直在里面,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吗?”女记者松手,易墨微颔首,不再回答她,女记者跑到他边上,掏出张名片,“这是我名片,有空一起喝茶。”,她对他笑,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
易墨微没有去接,女记者干脆把名片塞进他外套口袋里。
这边,兰德和林方终于打法走了记者们,葛小川带着最初发现女尸的两个保安,跟着陆警官他们的车去桃源派出所做笔录。易墨微则跟着兰德和林方坐车回公安局。
这个城市安静的夜晚一下子喧嚣了起来。
易墨微一个人坐在后座,他靠在车门上,懒懒看了眼城市夜景,深夜里,沿路的工地上工人们和机器们还在不停休地忙碌着,他们是在破坏,也是在新建。
一些东西不再拥有记忆的功能,而另一些东西开始学会记得。
“每一个死者都有相同点,有些又有不同点。”兰德说道。
“杨婷如是因为过量服用安眠药死的,阮紫秋的眉毛被剃走,还有现在这具女尸,下半身的皮被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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