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在工作时,即便对待克鲁姆家的衣食父母们也不见得多么和颜悦色,但到底是看着他和贝尔尼克长大的,他们偶尔会无视压力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卢克希奇亦从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结婚时,卢克希奇送了份十分贵重的礼物……忘了说,老律师是个不显山露水的铁公鸡。对了,隆梅尔也送了份厚礼,直至今日海姆达尔说起这件事都一脸的无可奈何。因为隆梅尔是指名送给儿子的,所以即使让人头疼,海姆达尔也没有在威克多面前过多的表现,怕老公多想。实际上是室长自个儿多虑了。
电话那头响起轻喊,威克多回过神来。
“菲利普?”
那边的声音又远又闷,仿佛坐在水中与自己通话。威克多困惑地皱起眉头。
假如老爷能够看见电话那头的景象一定会笑出声来,卢克希奇的确在跟他通电话没错,但老律师与电话相距差不多有十来米,而且举着魔杖使用扩音魔法,为的就是不与那可怕的玩意儿近距离接触。假如不是为了立刻与克鲁姆大少爷取得联系,老律师绝不会出此下策,他对新新事物一向抱有深刻的怀疑态度。
任何事物都必须经过一系列严酷但富有成效的考验,才能理直气壮地请求他人的认同,绝不是这么恬不知耻,堂而皇之。老律师特别看不惯现在巫师动不动就拿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太浮躁也太放肆了。
所以他现在很少到公共场合去——电话神马的都是通过秘书安装并学会使用方法的,尽管身边的同龄人劝放下架子放弃固执,转眼都要二十一世纪了,让他别像个十九世纪的老处男一样衬衫领口高低是否一致都要斤斤计较,可他拒绝同流合污。
【威克多大少爷……】经过几次调试,卢克希奇的声音变得清晰,但还是很远很闷。
威克多迅速放弃在电话中指出这个疑惑的想法,他意识到对方不会有兴致跟他探讨。卢克希奇非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电话,假如再这么加深他对电话的印象,只会让他对无辜的电话越发深恶痛绝。
“你好,菲利普,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如此活跃。”威克多试图不让自己的寒暄显得敷衍。
【谢谢您,大少爷,事实上我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平白直抒不带感□彩是老律师一贯的说话方式,尤其在他认为的工作时间里。
威克多摸摸鼻子,决定开门见山。
“我接到了你的信。”
【是有那么回事。】
“所以我有些惊讶。”
【我的惊讶不亚于您,大少爷。】
“……看在爷爷的份上,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
【可以,大老爷。】
“……”威克多叹气。“还是大少爷吧。”
“我觉得也是,大老爷总让我联想到您的祖父。”
威克多再一次出师不利,不过这么多年就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利”过。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地与您联系,是因为克鲁姆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调动了存放在匈牙利古灵阁中的全部存款,那笔钱是克鲁姆家现有流动资金总额的五分之一。】
威克多虽说有些惊讶,很快沉着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卢克希奇对待克鲁姆夫人总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态度上不热络,但凡碰上需要沟通的事宜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酷样子,让人难以接近,更别提殷勤了。照理说威克多的爷爷去世后,克鲁姆夫人就是卢克希奇最大的老板,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威克多总觉得他在防备什么——好比这次不怎么名正言顺的约谈。
“奶奶是一家之主,她有她的做法。”
【您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卢克希奇毫不留情的说。【那笔存款被取出后便不知去向,假如您的祖母要做什么,应该建立在为克鲁姆家做什么的基础上,除去这个前提,无论借口多么冠冕堂皇,都是动机不良的私吞。】
卢克希奇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威克多感觉额头往外冒汗珠了。
“菲利普,你看,”威克多说。“这件事你应该找维丁叔叔或者贝尔尼克,贝尔尼克是未来的一家之主,你让我来判断你的判断不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吗?”
自从威克多公开表示投身魁地奇事业自立门户,克鲁姆家更改继承人的消息在巴尔干半岛上不胫而走,事到如今亦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卢克希奇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恐怕不行,我的大少爷,】卢克希奇死板的音调波澜不惊。【截至目前我没有接到任何更改继承人的要求,您依然是家族第一法定继承人。】
威克多楞了有五秒,“奶奶没有改遗嘱吗?”
【据我所知,没有。】
威克多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如今再去问维丁和贝尔尼克是否知情实属多此一举,他只好说说:“奶奶身体还很健康,更改遗嘱确实不急。”
卢克希奇不置可否,【那么我说的这个问题。】
“存款什么时候被取走的?”
【妖精们说昨天上午取走了最后一笔。】
“不是一次性拿走?”
【一次性拿走动作就太大了。】
威克多听懂了他的暗示,“也就是说这是个持续过程?”
【去年年末取走了第一笔,数额很小,妖精们没有在意。】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攻击事件,那段时间妖精们六神无主,乱作一团,所以卢克希奇那时并没有接到类似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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