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743
一、
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具体几点开始屋内的人都说不准,就连每天掐着表般兢兢业业的家养小精灵在这个问题上都表现得含糊其辞。它们欣喜于主人们并不真的想要知道确切的答案,它们带着比一贯的卑微更加畏缩的心情迅速消失。
奢华的卧房焚上了气息神秘的高档香料,这个房间原本和庄园内的其他地方一样充盈着蓬勃生机,好似罗多彼山脉茂盛的绿意渗透进坚实的墙壁和窗玻璃。黛丝在轻烟中微微蹙眉,密不透风的房间令人不安地沉寂,要不是因为……她一秒都待不下去。
黛丝悄悄抬眼,与她一样坐在床边沙发椅上的安娜面无表情地注视床上的克鲁姆老夫人,黛丝咽下了与她说话的念头,继续保持沉默。
“里格留下吃饭吗?”
黛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娜在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张嘴道,“留,他们应该已经到我们家了。”
安娜又没了声音。
黛丝有了这次谈话的“鼓励”,压低声音说:“安娜,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安娜终于转过头来。
“诅咒啊,既然诅咒现在还在母亲身上,以长子长孙继承的原则,等母亲……”黛丝说不下去了。实际上以当前的敏感时刻,她不该起这个头,而且这个诅咒无论怎么遗传似乎都不会威胁到他们一家四口,可还是每每想到便如坐针毡。他们是一家人,她无法坐视不管。
“母亲会长命百岁的。”安娜说。
黛丝心里五味杂陈。
安娜又道,“我会想办法监督大家尽可能健康的生活。”
这是明显不欲多谈的信号,黛丝表示理解,现在说这些多余,事在人为。
“那她呢?”黛丝模糊的说。
安娜心领神会,“我想过很多报复的方法,后来一一打消了它们,诅咒仍在她身上,再加上一系列自以为高明的手段……普洛夫和维丁是保姆带大的,等她想起培养母子情谊,二人早已过了依赖母亲的年纪;她把满腔热情投注在威克多身上,却一次又一次通过伤害威克多的挚爱来达到让威克多正视‘错误’的目的,就在刚才,她‘失去’了她的大孙子一家;还有你们,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不快,我先道歉——母亲在对待儿媳的问题上基本一致,那就是视而不见,她习惯无视你和你的孩子了,而你只是看在维丁的面子上才百般容忍。你说,事到如今,她还剩下什么?她在公公离开人世的那一刻就‘死’了,她从没有走出或者尝试走出公公为她塑造的世界,她的眼中装不下任何人,包括她的孩子。”
黛丝沉默不语,平心而论,老太太打着为了家人的幌子为所欲为——不忿的黛丝是这么认为的,其结果令人齿寒。她没有评价安娜的那一通话,更不曾反驳。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像原来那样与她相处?”老实说黛丝很高兴他们不住在庄园内。
安娜对她微微一笑。
黛丝在心里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黛丝学会毫无芥蒂地向安娜讨教问题了,也会十分自然地以安娜为榜样,仔细参考琢磨她的话,黛丝从前更多的是顺其自然,甚至有点随心所欲。这是她从斯图鲁松家带来的“毛病”,未嫁人前家人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床上传来浅浅的呻.吟,妯娌俩同时站起来,老夫人却没醒。床上的老人双目紧闭,眉心紧蹙,脸色青白,呼吸急促,似乎正陷入可怕的梦境。俩媳妇默默注视片刻,而后心有灵犀地同时坐了回去。
“我讨厌这个味道,时间长了头疼。”黛丝嘀咕。
老夫人焚烧的香据说能帮助睡眠,安娜却知道,这种香并非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它还是一种盛行于女巫中的神秘宗教的祈祷用香,安娜的曾祖母就曾寄情于那个诡异的宗教。整日待在房间内念诵生僻的祷文,身上始终弥漫着挥之不去阴霾的浓郁香味,气息奄奄,行将就木。曾祖母是在体弱多病的曾祖父因家族病去世后的第二年开始每天焚香祷告的,当时家里的人认为她需要一种精神寄托维系生命,所以没有干涉,可随着一天天的过去,曾祖母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新的支柱而开阔,反而越发枯槁颓然。
安娜始终记得曾祖母去世前的情景,形容憔悴,干瘦萎靡。想到这里,安娜默默注视床上的老人良久,她的内心深处却找不到丝毫心软的迹象。
三分钟后,老夫人逐渐苏醒,不动声色的安娜和心存芥蒂的黛丝同时围了上去。
老夫人对焦了好半晌才认清面前的人,她激动地伸出胳膊,又无力地垂落下来,安娜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不为所动。
老夫人无暇顾及这些,“安娜、安娜亲爱的,你劝劝威克多,劝劝他,他不能让老祖母伤心……”老夫人喘了几下,艰难地续道,“孩子会有的,他会有很多孩子……卡珊德拉大师保证过……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拖累整个家族为他陪葬……祖母不能让他成为克鲁姆家的千古罪人……不能……”
话里话外都是认准了威克多才是继承人,浑然忘了当初她当着全家人,承诺贝尔尼克的族长之位。
黛丝当着她的面翻了翻眼睛,老夫人老眼昏花没注意。
“一切都会过去的,母亲。”安娜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只是耐心地安抚。
黛丝乐得被忽略,心甘情愿充当背景,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老夫人越发焦急,可安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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