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向草丛中的邵光毅一招手,随即推开草棚的破门,先把手枪伸入防备了,见里面的确没有异状,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和邵光毅合力掀开了石板,顾云章见里面黑洞洞的没有动静,就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进去。
石头落了地,里面依旧是沉寂。
顾云章的头上冒了汗——杜楚夫白天要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暗示,这时已然绝望自杀的话……
他不敢多想,这回划着了一根火柴扔下洞中。
火柴在半空中就熄灭了,洞内却是传出了一声哭泣似的颤抖喘息。
顾云章跪在洞口探头下去,轻声唤了一句:“比比,是我。”
洞内响起了低低的鬼哭,正是杜楚夫的声音。
邵光毅这时已经把绳子理顺,如今就把绳头快速的放了下去。片刻之后绳子绷紧了,顾云章使足力气拽住绳子一端,而杜楚夫就手足并用的攀援上来,重见了天日——他大概是真吓坏了,上来之后一头扑到了顾云章怀里,哆哆嗦嗦的只是抽泣。
顾云章没时间耽搁,此刻一把攥住他的手,弯腰就向草棚外走去。而在下山之前,邵光毅又从那死尸身旁捡起枪支,塞进了杜楚夫的手中。
走下山丘隐入林中,顾云章问杜楚夫道:“听说你那些弟兄都已经跑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
杜楚夫立刻点头:“知道,我们一直和段提沙不和,早预备了一个地方落脚。军座,你跟我走吧!”
第138章 抵达营地
顾云章等人跟随着杜楚夫,在山林中奔跑跋涉了将近两天,终于抵达了那位于林深处的新营地。
邵光毅认为那帮军官在杜楚夫落难之际毫不关情,只晓得自己逃跑,实在是很不够意思;然而杜楚夫倒是不甚在乎,他告诉顾邵二人道:“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我们都不是段提沙的对手,所以早就说好了,无论是谁最先遭了难,余下众人都不要管,直接带着人马逃走就是,免得再被人一网打尽、把上下老小的性命全赔上。”
顾云章听了这话,就忍不住问道:“你和段提沙的关系紧张到了这种程度,怎么不来告诉我?”
杜楚夫这时就忸怩了,支吾半天后才说了实话:“我们知道你喜欢段提沙,况且先前也说过,你从来都不听,所以……所以后来我就不敢说了。军座,实不相瞒,你那天早上派人找我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就怕是段提沙在你面前嚼了舌头,你要拿我开刀呢!要不然……我也不能扛着枪炮出门——我可不是要冒犯你,我是为了自保,摆出架势来做做样子而已。”
杜楚夫也堪称是实话实说了,所以顾云章听后半天没言语,最后才嘱咐他道:“以后有话直接对我讲,我还没有老糊涂。”
杜楚夫颠颠的紧跟着他,把个脑袋乱点一气,又快乐的笑道:“军座,其实我们都愿意跟着你干,只是军中段提沙那帮人太讨厌了,所以我们才藏了私心。现在你又站到我们这边了,我们一定无条件的服从你!”
顾云章点点头,沉默无言,心里却想:“我又要去打仗了吗?打提沙?”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便让他觉着自己肩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同时又感到了一丝悲伤:“提沙不坏,只是他本事太大,我养不住。”
营地中的落魄军兵们骤然见到了顾云章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平心而论,这帮死剩下的汉人军官们对顾云章的确是心存埋怨,不过还谈不到“恨”的程度;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留在缅北,无论是否跟着党国军队走,都是要打仗卖命的,生活的内容不会有变化;再说这里山高林密,哪位单跑出去都是个死,非得抱成一团披荆斩棘,才能在这异国土地上生存下来。
这帮人本事不大,军衔官阶又低,放到南邦那里也算不得什么;况且顾云章连军长都不要了,相形之下他们的损失还不算很大。
这些人就这样开导着自己,极力的糊涂了头脑,梦游似的活下去——非得梦游似的才行,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法儿再去细想。
顾云章在抵达营地后,就一屁股坐在了一处矮树桩上。
他累的满头满脸冒汗,是虚汗,源源不断的从皮肤里往外渗。用毛巾擦了擦头脸,他低头把手按在大腿上,手心就觉出了腿部肌肉的颤抖。
邵光毅和杜楚夫也是累,不过毕竟年轻许多,一屁股坐在地上,伸长双腿喘一阵子也就罢了。军官们走过来向顾云章敬礼问候了,见他一时没有指示,便又疑疑惑惑的退了下去。
休息片刻后,顾云章依旧是手脚发软,无力起身。自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出言唤道:“比比。”
杜楚夫一翻身站起来了:“啊?军座?”
顾云章让他给自己拿一副“舵把筒”过来。
杜楚夫听了这话,犹豫一下转身离去。而邵光毅抬眼望了顾云章,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却也是没说出什么来。
所谓“舵把筒”者,其实就是本地常见的一种竹烟筒,里面填了烟丝同鸦片膏子,吸起来方便一些,不必烟灯烟枪烟盘子摆一片。
顾云章呼哧呼哧的吸了一阵鸦片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精神起来了。
他站起来解开了腰间那捆绑了几日夜的手榴弹子弹带,军匕手枪之类也全部卸下。一身轻松的走在营地中,他健步如飞的检视了士兵们的武器——还好,这边的武器装备还不算差,可以和段提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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