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颜将啃了一半的桃子塞给儿子,让儿子装作自己吃的。
小太子爷冲娘是两只小眸子笑成了新月儿:他娘是天底下第一聪明。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尾随那皇帝。
背后,贤王那抹深究的目光,似乎不时向她这儿扫一扫。让她心痒难忍,想她如今恢复了真身,该如何向这贤王讨完债务。
“在想什么呢?”
不知觉中,前头的人,已是带她来到了另一片空阔的绿草地。
这个地方,是比她放纸鸢的地方,要更美丽,四处野花盛开,芳香迷人。
他回身,见她鼻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伸出指尖,轻轻一拂。
花夕颜没敢动。只觉他手像蝴蝶一样轻巧,几乎是停在她的鼻梁上,惹得她鼻头燥热。
“怨朕吗?”
自己带儿子出来玩,撇下她一个人在宫中,而且,还拿她当枪使对付那耶律奇,当然,那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臣妾是否可以以为,圣上是不让臣妾出来见人。”
他只望着她这幅美好的样子,虽然穿的衣物乱七八糟的,虽然脸上有些污垢,然而,都盖不住她的美丽。所以,只要想到让她去见那个曾经敢休她的鬼屁贤王,和粗鲁的大宛人,他怎能舍得,是万万不舍得。古人言,金屋藏娇。于他此刻,是这种心境。
花夕颜只觉得眼前这双墨眸,又是如以往,益发深晦莫测。
他拂袍,轻然地转回身去,说:“朕今日是欠了你。所以,你想要什么,朕给你射什么。”
一旁,候命的奕风,听见这话,马上将天子专用的弓弩递上。
这是一把金光辉煌的黄金弓弩,比起耶律奇那把,不用说,是更尊贵,也更难用。
在大宛人面前展现他的金弓和射艺,是浪费。但是,在她面前,为她夺得任何东西,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都是他认为最有价值的。
花夕颜头顶一根毛发竖起,由他这个样子,想起自己两个儿子经常在她面前卖萌耍帅的样,原来都是遗传。
杏眸中流光微转,轻轻地低声:“臣妾,臣妾想要只蜗牛。”
奕风听到这话,当场没替主子晕过去。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东陵天子的黄金弓,竟然拿来射一只蜗牛。
凉薄的墨眸,只是回过头来,淡淡扫了她一下:“你确定?”
“是,臣妾只要只蜗牛。”
话说,这蜗牛绝对是最不好射的,不仅是体积小,而且有坚硬的外壳。
将她眸子里飞转的流光收入眼底,他唇角微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只是一瞬间,他回身的刹那,金黄的流光穿破空气,凌厉的飓风,只是箭发出去的一抹尾气而已,都直扑她门面,令她眼皮急剧地抖了抖。
啪!
黄金的箭簇扎中某棵树干上正在爬的一只蜗牛。那只蜗牛,在飞转的箭簇漩涡底下抖得连头都忘了缩回壳内。
奕风急速地飞过去,将蜗牛取下,捧在掌心里,将天子的猎物收回来,跪在天子面前复命。
花夕颜只觉自己一个瞪眼:这么简单?早知道,她说射星星好了。
收起黄金弓,回身,俯视她鼻尖上又冒出的一层细汗,似笑非笑:“槿汐收回朕送槿汐的蜗牛吧。”
事到如今,她只好将蜗牛收了。可怜的小蜗牛,还惊魂未定,抬着小头讶异地看着她。她想着,正好给心肠软的小太子爷养。要是给小儿子的话,八成不用半柱香已经被小吃货和小猪妮妮烤了吃。
“臣妾谢圣上的赏赐。”双手捧着小蜗牛,行屈膝礼。
他望着她这个样子,不禁,发出一串大笑。
花夕颜顿时赧颜,恨恨地悔恨万分:早知道,射星星,要星星,要月亮,看他怎么射。
或许瞧出她脸上写了什么,收住笑意,他伏低到她耳畔:“若是要星星要月亮,等夜晚到了,朕再给你射下来。”
杏眸一抬,娇嗔他一眼:“臣妾有蜗牛够了。”
他那双吸人魂魄的墨眸即望着她,深不可测,宛如黑洞,看得她都快窒息了。
“回去时,太子爷有礼物送给槿汐庆生。”
淡淡一句,却让她心头突然一动。原来他没有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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