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原本空洞洞的没有了焦距,忽然闪过一丝异彩,他轻声喃喃道:“哥……我一直傻,一直都没有本事……但是我喜欢哥……好喜欢……”无情的秋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最后化作一缕蚊吟,成了风声的呜咽。
雷声越发的密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裹着寒风刀子一般割过来。赫曜霆心如刀割,柔声道:“傻小子……哥知道。”
他感觉赫曜霖的头垂下来,身体一沉就再也不动弹了,但是他不管这些,义无反顾地背着傻小子,悲痛欲绝地在风雨里狂奔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再见
丹东靠海,冬暖夏凉。连日里一直阴雨绵绵,湿润的海风吹过来,让人觉不出冷,却在背后一阵阵冒凉。
赫三爷有条不紊地把小四爷下葬发丧,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不真实。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紧锣密鼓地盘算着丹东一带的生意势力。这里靠海,码头是满洲鸦片交易的最重要场所。必须在袭击来临之前,守住关东自己最后这么一处产业据点。
凤栖一言不发地跟着他,看他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吃饭,暗中十分担心。他知道赫三爷跟小四爷之间的情分。
赫曜霖横死,他必定伤心欲绝。人在悲痛的时候,就应该痛哭一场,可是赫三爷从始至终一滴眼泪都没有。凤栖知道,他并非没到伤心处,而是把这种悲痛压抑在了心底深处。
出殡当天,赫三爷在灵位前一夜未眠,凤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三爷,小四爷走了,你心里不痛快就哭两声吧。没有旁人在,你不用憋着,伤身体啊。”
赫曜霆苦笑一声,摇摇头:“哭什么。没什么可哭的,曜霖走了。他是被人害死的,是做了我的替死鬼。他死得冤枉。我知道是谁害死他的,给他报仇就是了。哭不哭又有什么意义。”
从此以后,赫曜霆像台机器一样把悲愤寄托在事业上,用拼命奔波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郁愤痛苦。
凤栖很怕他会累垮下来,因为他经常看到赫三爷捂着胸口下意识地深呼吸,自关东商社逃生之后,他又添了心悸的毛病,时常会觉得心慌气闷。
这里虽然距离政治争斗的中心比较遥远,但依旧在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之内。梁中贤自北满逃到丹东之后,和这里的日本商社之间斗得激烈。赫曜霆的到来,使得丹东码头的势力范围需要重新划分,又要形成新的格局。
同作为中国人,虽然过去的年月里一直恩怨争斗不断。但是赫三爷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暂时放下了架子,给了梁中贤很多的帮助。
梁二也不是傻子,知道此时是一致对外的时刻,同样放低姿态,并没有刁难他,而是很乐意地接受了赫三爷合作的意愿。
赫三爷手里有烟土,有资金,梁二手底下养了人马,大批码头上的脚夫流氓都受他的恩惠,听他的指使。
二人对日本人都有很大的仇怨,一拍即合,随即亲厚起来。丹东码头上中国鸦片贩子的势力如虎添翼,大家共同发财。
和梁中贤合作,这事赫三爷并不乐意,因着以前比较深层次的恩怨,每次对上梁二那深沉似海的眼神,他就禁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只可惜,自己的事业在北满饱受重创,赫三爷只得暂时委曲求全。
时时刻刻暗中提防着,又不断地进行自我安慰:无所谓,反正那一次也不是我吃亏。
那一厢,梁中贤倒是比他显得轻松。左右此时联手比开战要好处多。况且,此时赫老三不复昨日势大,并不足惧。若是计算得宜,这个人落入怀中并非没有可能。梁二爷对他,依旧贼心不死。
两个人各怀鬼胎,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合作愉快。
凤栖拎着一皮箱子大洋进办公室的时候,赫三爷正在读一封电报。
电报是阎翰林发过来的,长春那边出了些变故。关东商社派人收了他在长春的纱厂,孙星娅跟那边起了冲突,被人误推下楼梯,前几日才出殡。
阎翰林简短地交代了一下,她料理了赫家长媳的丧事之后,正打算带小雪来丹东与他会合。
赫曜霆面色凝重地放下电报,捂着心口长长喘了口气。
凤栖见他满脸杀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沉默了片刻。
赫曜霆深吸口气,尽量平静下来,率先打破了沉默:“小七。码头那边,这几天有没有出什么事?”
凤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昨天码头上三和商社的人拦着不让咱们卸货,两边闹起来,死了个日本浪人。现在还在闹着。”
赫曜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去开车,带我去码头上看看。”若有所思地轻轻咳嗽了一声:“小七,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有?”
凤栖放下皮箱,低头看了一眼地板,正色答道:“三爷,我查到韩哥也在丹东,但是……”
赫曜霆挑眉:“但是什么?”
凤栖压低声音继续说:“他现在似乎与梁家有些什么关系。我打听着了他的住处,三爷要不要……”
赫曜霆垂下眼帘,眉头紧锁:“知道了。你去吧。”
凤栖出去之后,他只觉得心口闷的厉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手心里竟然带了血丝。赫曜霖自己也吃了一惊,赶忙用手帕擦净,就出门去了。
码头不算什么正经体面的地方,空气中侵染着海水的腥气。赫曜霆过去常年生活在内陆,一下汽车就觉得腥气逼人,下意识地微微皱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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