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最後了。
汗水涔涔的明城歪在石床上想。龙游在替他抹汗、换衣、铺被。
明城握住龙游的手,说:“陪我一会儿。”
仲宴跑来找人,看见龙游躺在石床外侧,明城蜷缩著身体靠在他怀里,亲密无间的安静氛围。
仲平拉了拉九弟,仲宴牵著仲平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没有打扰一双安憩的父母。
到了隔间,仲宴忍不住问:“道长好难受。”
仲平顺著龙游之前的话头说:“道长之前生你的时候,更难受。你缠成团,扒在道长的身体里死活不出来,还是父亲进去把捡出来的。”
仲宴问:“里面暖吗?”
仲平答:“暖。”
仲宴问:“所以现在弟弟们也不肯出来吗?”
仲平笑了笑。
仲宴说:“我想跟道长在一起。”
仲平说:“道长有爹亲陪著,等生出小弟弟了,你再过去看吧。”
仲宴点头。
仲平问:“如果道长死了,宴儿你会怎麽办呢?”
“道长不会死。”仲宴露出牙齿,“爹亲说的。”
仲平出神。
仲宴继续说:“如果道长死了,我们就一起死吧。爷爷说,死了,我们就不怕火了,可以去地底的很多地方。”
小孩子天真的面庞,吐出“死”字来,音又重又清晰,令人毛骨悚然。但是他的哥哥不是人。
仲平皱眉:“可是,地上的很多地方,就去不了了啊。”
仲宴苦恼地道:“道长在哪里,宴儿就在哪里。”
仲平摸了摸弟弟的头:“真乖,只怕你以後後悔也没机会抗议了。”
“哥哥在说什麽?”仲宴玩著手指。
仲平摇头:“宴儿可以长大了,你十弟弟都比你高一个头了。”
“宴儿乐意。”仲宴露出牙齿,又问,“爷爷去哪里了?”
仲平面色古怪:“爹说,爷爷去找奶奶了。”
“奶奶?”仲宴眨巴眼睛。
仲平点头:“是啊,奶奶,是个和尚,他和爷爷生下爹爹。离家出走很多年很多年了,爷爷刚找回他。道长是娘亲,我们兄弟都是道长和爹爹生的。”
仲宴奇怪:“奶奶只生了爹爹一个吗?”
仲平神游天外:“是啊,生了爹爹後,奶奶就死了,死了就不会生小孩了。”
“还是道长厉害!”小孩很快做出正确地判断,斩钉截铁地道。
仲平应一声,嘟囔:“不知道这次生几个。”
仲宴睡过去了,仲平走出了属於自己的房间,这是老爷子的癖好,多一个孙子,就多开处洞穴,这麽多年,地穴里面七七八八已经开得如同蜘蛛网。
每个孩子出生,龙游都会带到老爷子面前,留个火印在脖子後头,说是免得以後生多了,乱了顺序。少的时候抱一个,多的时候五六个一串。
道长不算很会生,但是一月一次的频率太高,即使後来跟龙游行事时,著意往流产方向走,也总有命大留下来的。
疼痛对道长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是,这夜,即使惯於忍耐的道长也不时漏出一两声惊喘和低唤。龙游一直没有离开道长身侧。
儿子们虽然没有进去打扰,但是洞内气氛不免酝酿著急躁不安。
仲平走出洞穴的时候,就看见舒因坐在通风的角落发呆。
仲平在舒因旁边坐下。
这个角落很暗,坐下後,可以看见整个洞穴的大部分光影,却不容易被走动的人发现。
仲平已经好多天没有跟舒因说话。
听著道长悲惨的压抑声音。舒因忍不住低语:“会不会小产?”语气极之不自然。
跟仲平他们常常迎来弟弟不一样,舒因虽然知晓道长被魔物改变了体质,是便宜孕子的身体。但以前并没有如此近距离面对过,他简直比道长还要紧张了。
仲平拍了拍舒因捉在膝盖上的手说:“龙游说不会有事,应该会顺利。你……以前没有亲见妻子生子吗?”
舒因怔了一下,苦笑:“我几乎忘记自己有家有室有妻儿了。”
仲平沈默了会儿,开口问:“你为什麽不走?”
舒因转头看他:“你为什麽几番劝我走?”
“我以为……”仲平说到一半住了口,“我不想与你说,但怕你会後悔。”
“为什麽怕我会後悔?”舒因执拗地问。
仲平笑:“你现在想给道士往外面送信,说不定有机会……”
“为什麽会在我的婚夜出现?”舒因继续问。
仲平扭过头,作势要站起来,手却被舒因按住。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
舒因的眼睛里头一次只映著仲平的身影。
叹息一声,仲平欠过身,在舒因的唇上一碰,然後问:“现在,你知道了吗?还需要我解释吗?”
舒因的眼神黯了黯,手上用劲,拉过了仲平。
明城疼得昏了过去,牙齿仍死死地要在龙游的手臂上,双腿紧紧闭著,腹部有意识般轻微弹动,里面的生命在蠢蠢不安。
室外的阴暗角落,双生子挤在墙角,亲密接吻。仲平几乎坐在了舒因的腿上,目光分离又胶粘,唇稍触又贴合。
仲平问:“还要送信吗?”
舒因摇头:“不送了。”
仲平问:“还要离开吗?”
舒因摇头:“不走了。”
仲平问:“为什麽我会喜欢你?”
舒因摇头:“因为我喜欢你?”
仲平说:“我们是兄弟。”
舒因说:“你跟那些家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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