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换上了一套新装。
屋顶上,一名裹着白色貂裘的缄默者正拄着长剑眺望远方。忽然,背后传来瓦片被人踩中的“哗啦”声。戴古铜色面具、穿青色外套的年轻人爬上屋顶。缄默者仍旧保持远眺的姿势,挥去身上的貂裘。年轻人丢下青色外套,抓起貂裘,披在肩上,无声地滑下屋顶。
窗户大敞的房间中,缄默者戴着一张饰有华丽南国鸟语的金色面具,两只手扯紧一条细绳,紧紧勒住眼前男人的脖子。对方死死抠住细绳,双脚拼命蹬着地板。不出几分钟,蹬踢便停止了,男人的舌头垂在嘴唇外,眼珠向外凸起,脖子软软地歪向左边。缄默者抽回细绳,男人的身体便如一块臭烘烘的烂肉一样瘫在地上。夜风吹起薄纱窗帘,一名穿白色貂裘的缄默者攀着窗户,跃进屋内。他瞄了尸体一眼,不发一言。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面具,然后各自选择一扇窗户跳出去。
东方渐白,一队卫兵瞪着泛起血丝的眼睛,个个手执火把和长剑,气势汹汹地穿过街道,若遇挡路的摊贩,就一脚踢翻。早起的行人纷纷避让,缩在街角不敢动弹,刚开张的铺子一见他们,赶快关上门。一名戴鸟羽面具、穿白色貂裘的缄默者混在人群中,远远望了他们一眼,然后退回建筑投下的阴影中。一个卫兵瞥见人群中有个不同寻常的白色人影,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哪儿有什么白衣人,连忙狠狠揉眼睛。
在“鲜花涌泉”玩乐的一夜的客人陆陆续续乘马车离去,夜里热闹喧哗的妓院到了白天显得寥落了许多。众人都向外走,却有一人逆着人潮,向里而去。管事贾欧双手交握,立在门口向客人道别。瞧见逆向而来的那人后,他殷勤地迎上去。对方疲惫地举起左手,做了个问好的手势,然后摘下面具,露出年轻苍白的脸孔。
“您怎么换了身衣服?”贾欧问。
“哦?我有吗?”朱利亚诺斜睨着他。
“……是在下记错了,您一直穿着这身呢,非常合您的气质。”
他垂下眼睛,深深鞠躬。
第91章 画中的线索
朱利亚诺缓缓登上楼梯,步履沉重,倦意浓浓。奔忙了一夜,回到安全的环境之中后,他只想倒头大睡。不知恩佐回来没有。刺客身手绝佳,脱身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推开“静谧之间”的门,愣了一秒,然后猛地把门关上。
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决不可能出现在他房间里的诡异景象……
他揉揉眼睛,以防自己因为疲惫而产生幻觉,接着再度推开门。
——恩佐坐在床上,赤着上身,肌肉结实的脊背微微弓起,白金色长发披在身前。乔瓦尼斜坐在他背后,正给他一处伤口擦药膏。床上还放着剪刀和绷带,地上堆了几块染血的纱布。
朱利亚诺将面具丢向两人!
“什么鬼!他为什么在这儿!叫他滚!给我滚!听见没有!”
他语无伦次地怒吼。
面具砸中恩佐的脑袋。他抱头“哎哟”一声。乔瓦尼麻利地跳下床,丢掉药膏,一手叉着腰,“至于吗?我不过就帮他擦个药而已。”
朱利亚诺一声不吭,从靴子里拔出匕首。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服了你们两个!”乔瓦尼用梵内萨方言骂骂咧咧,走向门口,经过朱利亚诺身边时,他用挑衅般的语气低声说:“你害他受伤了,真是个‘体贴’的恋人。”
“你……!”
没等他想出一句机灵的反驳,乔瓦尼便甩上门。他只好将怒火撒在恩佐身上。
“你和他……!你说过再也不会跟他们有瓜葛,这才多久就忘了?!你是不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我来替你管怎么样?干脆切掉永绝后患!”
他提起匕首,用力挥下,一刀插在恩佐双腿之间,只差一丝头发的距离恩佐就要永远跟他的老二说再见了。刺客往后缩了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利亚诺:“这关下半身什么事?我受伤了,自己够不到所以找个人帮我包扎怎么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
“其他人都刚好没空啊!你当妓院是皇宫,大家都不用工作的?”
“这个破地方难道连医生都请不起?!”
“我怕走漏风声!相熟又口风紧的医生不是没有,但住得太远了,去找他就无法及时赶回,我怕你回来见不到我会着急。”
你害他受伤了。想起乔瓦尼临走前那句话,朱利亚诺心中百味杂陈。虽然他气得颇想狠揍恩佐一顿(顺便再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妓),但愧疚和心疼终究占了上风。他的恩佐,他英俊又温柔的恋人受伤了,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又添了一道新伤,最终会变成狰狞的疤痕——全是为了他。
他扁了扁嘴,坐在恩佐身旁,轻轻拨开对方的刘海。“砸疼了吗?”
“……如果你去约德全境运动大会上参加掷铁饼项目,一定能拔得头筹。”
“你不会躲吗!”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下狠手……”
朱利亚诺拔出插在恩佐双腿之间的匕首,手指灵巧一转,晃了晃刀刃,把它插回靴子里。
“现在你知道了。”
“现在我开始后悔教你耍匕首了……”
“你要后悔的地方还多着呢。”
朱利亚诺和捡起乔瓦尼扔下的药膏,爬到恩佐身后,用手指沾了一点儿,抹在恩佐背后的伤口上。
“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善妒……”恩佐绝望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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