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貌,您是否……”
他还没说完,朱利亚诺便冲出书房。庄园最顶层有一座露台,视野良好,能将周围的景致尽收眼底。朱利亚诺登上露台,与此同时,他听见了急促的马蹄声,正由远及近。
他眺望北方。一名骑手正沿着庄园北方的道路策马而来,穿过牧人放养的羊群,穿过河流上飞架的木桥,穿过风中起伏的田野。秋日的阳光洒在他飞扬的金发上,宛如一面舞动的丝绸旗帜。朱利亚诺决不可能认错。
恩佐回来了。
第32章 新的行动
恩佐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朱利亚诺健步如飞,冲出屋子。他没再像在舍维尼翁山那样犹豫不决,而是一把抱住恩佐,死死箍住他的腰。刺客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轻轻环住朱利亚诺的肩膀。谁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朱利亚诺才松开手,从恩佐怀里抬起头。他眼角发红,却没流泪。
刺客环顾四周,注意到了已由仆人准备停当的马匹:“那匹马是怎么回事?你要出门吗?”
朱利亚诺咬住嘴唇。恩佐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他的学徒才不情不愿地回答:“我准备回梵内萨。”
“那根本是送死。”恩佐蹙眉。
朱利亚诺狠狠推开恩佐:“我有什么办法?我必须复仇,而你又不肯帮我!那我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我……”他声音颤抖,“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想多了。”
“你让我如何不这么想?你跑到哪儿去了!一连消失那么多天,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我们进屋说。”恩佐拽着少年的胳膊,将他拉近屋子,不忘吩咐仆人卸马。他们来到书房,一进门,恩佐的脚步顿了顿,吃惊于书架的变化。先前他拿走了许多书,书架上到处都是空档,可现在它们全被填满了,那些被拿走的书尽数归位。恩佐瞄了朱利亚诺一眼,年轻学徒涨红了脸:“我都打算走了,所以顺便收拾一下……”
刺客关上门,走到窗边,向外头看了看,确定无人监视后拉上窗帘。房间瞬间暗了下来。恩佐点亮炼金壁灯,靠在书桌上:“我去了趟庞托城。”
朱利亚诺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
“我答应了那桩委托。”
“为、为什么?你不是不愿意吗?”
“我思来想去,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恩佐说,“这种‘巧合’出现在我面前,定然具有某种意义。诸神让我遇上它,目的或许不是让我拒绝。”
他碰了碰胸前的圣徽:“离开安布兰庄园后,我一路北上,来到一片渺无人烟的旷野,在那儿跪下向诸神祈祷,希望祂们给我指引一条明路。”
“然后呢?”朱利亚诺急切地问,“祂们告诉你什么?”
“什么也没有。”
“啊?”
“诸神什么也没告诉我。我的祈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祂们已经对我放开了手,让我自己去选择,然后承担择的后果。”
“所以你选择接受委托?”
“嗯。或许这件事发展到后来会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机,并非我原本预料的那样。”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他的学徒,“既然我已接受委托,那么博尼韦尔就必须死。但不是当下,不是立刻。在杀死他之前,另有一些要事必须完成。”
朱利亚诺已经等不及放手大干一场,听见恩佐说“不是当下”,他不禁气馁起来:“到底还要做什么?”
“博尼韦尔是一座城邦的领袖,依照委托人的说法,他的野心可不仅仅是担任一座城邦的领袖。他哪有那么容易杀死。我们必须找出他的弱点。”
朱利亚诺心想,他的父亲维托是博尼韦尔的书记官,大概知道什么,如果父亲活着……不,或许正是因为父亲知道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你把你家族灭门那一天的情况,再原原本本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这等于是把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再一次撕裂。朱利亚诺脸上的血色顿时退去,双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头,骨节都攥得发白了。恩佐拉起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将圣徽放在他的手掌上。一向冰冷的金属现在竟然染上了温暖的体温。
“没关系,都过去了。”刺客柔声说,“你只要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一遍就好。”
像一个旁观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朱利亚诺颤抖着开始复述他的经历,从费尔南多表哥的到来一直说到他在下水道中的逃亡。一开始,那种阴郁沉重的心情仿佛要将他压垮,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但到了后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轻松,如同只是借着一双眼睛观察到了一切,他可以像个置身事外之人一般流利地叙述所见所闻。掌上的圣徽宛如与他融为一体,在讲述时,他根本感觉不到圣徽的存在,直到将整件事说完,他才意识到手掌一轻,恩佐已经取走了圣徽。
“我大致明白了。”刺客沉吟,“梵内萨一个历史悠久的显贵家族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就算是家族仇杀,这种雷厉风行的架势也很罕见。而且你那个费尔南多表哥明显和博尼韦尔联手了。费尔南多是一枚楔子,打入你们家族内部,轻易瓦解了它的防御。”
“那条背信弃义的狗!”一提到这位表兄,朱利亚诺便气得双目通红,“博尼韦尔一死,我就去处理他,他逍遥不了多久了!”
“不。别这么做。”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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