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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容顾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笑了,“手这么凉,你什么时候能暖热?”
周涵芝收回手,“话不能这么说啊,我的心一直是热的。”
他眨了下眼望着秦容顾,实在没想到秦容顾早打点好了一切这样帮他。可秦容顾帮他,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人。他是假的,秦容顾也假的喜欢他。
这种求而不得他何尝不知道,他想着他还小,再坐在父亲膝头,他想着母亲怀袖盈香,他想着自己还是那个周府的少爷。
“我进去了。”
“我接你回去,你晚些出来。”
“不用,浮烟来就好啊。”
“他比不上我,我得亲自来。”
周涵芝点点头,看着秦容顾走远后整了整衣服敲门走了进去。弘文馆的院子很大,院中几株苍劲古槐下摆了桌子,馆主姜景行并未在讲学,只是和十几个学生在院里考究着几本前朝残卷,看他走进来呵呵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周羡言,吏部侍郎周含周大人的堂弟。陆老弟,你才高八斗,可文中英雄也难敌这么多书册。我看你一人守着这满屋的图籍,特给你寻了这个好帮手,你改日清闲了可莫忘我的功劳。”
校书郎陆克礼正在院子里晒书,半个院子都被摊开的书本占了去,他小心翼翼走过来对周涵芝温和笑笑,与他颔首致意,接着对姜景行道:“你有什么功劳,我若清闲,还不是要谢羡言嘛,你们说是不是?不过,掌典怎么也不是清闲活,往后可要多多麻烦羡言了。”
二人拌嘴不是稀罕事,几个拿着笔的学生也笑了,姜景行扫了众人一眼。
“陆大人安好,我只怕自己愚笨,耽误了大人办事,是我日后多麻烦陆大人才是。”周涵芝看着一地的书仔细迈着步子绕了过去。
气啦,我不喜别人叫我先生、老师那一套,你叫我一声大人我也厚着脸皮应了。只是你往后是我的学生,我待你定与别人不同,严苛些是有的,吃苦也不可少。不过羡言大可放心,打人手心那种事只有姜大人才做呢。”陆克礼说着带他往文翰阁走。
文翰阁藏书三层,藏的千百本书多是孤本善本。卷棚歇山顶,墙亦是朱红的墙,瓦却是青碧色的琉璃瓦。陆克礼平日在窗下坐着,自己一人慢悠悠从故纸堆里刊正错漏,偶尔捧着谁都看不懂的兽甲津津有味地解字译文。
弘文馆与太子的崇文馆、朝中集贤殿、皇帝的宸翰阁等几个文馆皆有往来,但有官职的大人少得多,另外又要带学生。最近调走了详正学士,姜景行和另外几个大人忙着讲学考证残卷,只剩不愿带学生的陆克礼自己守着一堆书看得老眼昏花,一涂书弄得浑身都是雌黄味。
“一会羡言便先跟着我一同看看。羡言莫小看这些,做好也是难事。若是觉得厌烦了,也可以去院中一同核对考校些残卷。我这老眼,没那个兴致看那些残了缺了的东西。可和我一怪老头守在这儿,还真没几个学生待的住,确实无聊的紧。”
“大人年纪哪里算得上一个老字,正当好年,稳重中和。”周涵芝抬头看着檐角道。
陆克礼忽然想到什么,接着说:“对了,羡言,你要是没事就跟着那些学生听姜大人讲学,他讲的杂却实用。我看书时烦那群年轻的在眼前晃荡,只带着你一个人。不过我也只说说文解解字,无真才实学也不会做人,羡言勉强一听。”
“弘文馆各位学士或大人涵泳文字,我不能勉强听,自然要恭敬的听,实实在在学些什么,才不辜负来这里一趟。以后烦请陆大人照顾。”周涵芝说完笑了,陆克礼拈着胡须也笑了。
周涵芝跨过门槛看着满室的书感叹了一声,秦容顾这次的收买可真是戳到他心坎里了,他想着自己便是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也是不会烦的。
“来,涵芝写几个字给我看看。”陆克礼找了张纸拿镇纸压好招呼他,“看看加上你,我带过的三个学生哪个字最丑,哈哈哈哈哈哈。”
中午周涵芝晚了些走,巷道中空无一人。秦容顾并不避嫌,果然来接他回去,站在拐角的朱墙绿柳下,拿着件披风。
“我来接你,”他把披风递给周涵芝,“今日你便是来熟悉熟悉,左右没了其他的事,晌午睡醒我同你去安国寺,人人都说去那儿上香灵得很。我带你去,你要许什么愿。”
“我啊……”周涵芝仿佛认真想了想,其实根本没过脑子,脑中一片茫然。
“你一直待我这么好?”他皱了下眉看着秦容顾,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
“真的?”
“假的呗。”周涵芝回神,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容顾。秦容顾浑不在意笑了笑,拽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秦容顾和他并肩而行,路上僻静无人。周涵芝抬眼看了看远处的红墙,暖化了的雪顺着琉璃瓦滴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雪快化了。容顾,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难得你求我。”秦容顾勾了勾嘴角,“说来听听。”
“我以前住的院子里种了一株桃树,我……想去看看。”
“你想以什么身份回去?”秦容顾淡淡地回了句话。
周涵芝垂下眼帘,什么身份?
太子的禁`脔,亦或是被赶出家的弃子——还不如三弟怀里的一条狗。
他离开尚书府那天,没有人说一句话。父亲就这么肯定自己会去,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嘱咐都不嘱咐。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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