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变成了一个怪物。”
安迪握住马克还扎着吊针的手。
温暖像海上的风,迎面把他的心脏打开。
“我杀不了你,就只能爱上你。”安迪说。
“很多年了,”马克舔舔牙缝,该死的眼泪像疼痛一样无法控制,“二十年?三十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他没有从人类身上得到的爱,只能在人造物的身上找回来,而他知道这个他从黑市上买回来的人造物,对他而言比任何一个人类都重要。
“马克。丹尼尔斯,”安迪叫他的全名,“我真需要你。”
“该死的。”马克哭出了声,用手捂着脸,“谢谢你,谢谢你,安迪。
***
安迪坐在那里,看着睡着的马克,他的身体上插着管子,生命体征仪器显示着他的各项指标。
这期间,那个头上有蛇纹身的黑医来过一次,他做了一些诊断,然后给了安迪新的药。安迪询问他是怎么认识雷尔诺探员的,他说雷尔诺很早之前救过他——就像他现在救了马克和安迪。黑医叫蛇舌,搭档是沙漠。安迪问他们,自己是否需要支付费用(他和马克其实什么也没有),蛇舌说雷尔诺给了他一笔钱,虽然他觉得应该免费为警官做点什么。他说话不是那么清晰,人精瘦又有朝气。
安迪还是不知道为何雷尔诺要这样帮助他,他像抓住稻草一样抓住了雷尔诺,而事实是这根稻草是个救生筏。
安迪接到雷尔诺的电话是马克醒来后的第七日。
“你的朋友还好吗?”
“他醒了。”安迪说。
“我不能和你说太久,只能一小会儿,以后也不会和你再联系,你必须忘记我们的见面。”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电话号码的?”
“我做过一些调查。在逃亡中掌握更多的资讯,避免被捕获。”安迪说,“我很早就知道你是负责案件的警官,你家里的电话就写在数据库的公共黄页上,只要一点儿权限。户主是你姐姐的名字。”
“你调查得很清楚。”
“我感到抱歉,我想活下去。”安迪说,“如果我被抓住,我会对见过你闭口不提,我对此能够保证。谢谢你救马克。”
“马克是你的家人吗?”
“我的朋友。”
“好吧,再见,安迪。”
“再见,警官。”
安迪挂上电话,站在那里。最开始他以为所有的人类都希望人工智能被抓起来处决,雷尔诺让他看到不一样的地方,他是安迪认识世界的一个窗口。
然而,有多少人类像雷尔诺这样呢?他永远不能选择冒险。
安迪走回马克的床边,看着马克的侧脸。蛇舌会再来两次,直到马克不需要任何辅助的仪器就能够存活。
安迪并不认同马克的做法,但他接纳了这一切,马克改变了他,把他变得不一样,变得有过去。马克尊重他,虽然方式很扭曲,他是自私的,也是无私的。一周前,马克柔软的腹部被刀子割开,这就像那天他在浴室里拥抱住马克一样,他知道他永远、永远也无法离开他了。
“早上好。”他对醒来的马克说。
“早上好。”马克说。
“还有半个月你就能下床了。”
“你还有半个月可以擦亮我的拐杖。”马克说,他现在只能躺着,他更瘦了,皮肤是病态的惨白。
安迪喜欢凝视他,这感觉在他的处理器里盖过了其他的一切。
“想背着你跑。”安迪说。如果构造机械人体的项目还在继续,那么马克就可能拥有新的身体,但现在仇恨和恐惧压过了一切,所有的项目都停止了。
马克吸吸鼻子,然后笑了,他的鼻子皱皱的,蓝眼睛像阳光下的浅海。
“我原来有个精神里的宫殿,”马克说,“后来它垮了。莎拉不在了,所以它垮了。”
“之前你没有提过她的事。”安迪说,他看了那封被血染湿的信。
“她是我的表妹。我在头脑里造了一个宫殿,然后把她放进去。精神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安迪握住他的手。
“我想重新修好那个宫殿,莎拉会在我的脑海里活着,只要我还活着。”
“你是不是也能给我留个位置?”
“你想要花园还是一栋屋子?”
“一栋屋子,有火炉,不会冷,没有门,可以看见很远的苹果园,苹果园在结果。你会走进来看我吗?”
“会的。”
“我死了之后你还会留着这个屋子吗?”
“会的,但是你不会比我先死去。你和一个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人讨论你会先死去。”
“我的身体不是一劳永逸,十年就会有一个巨大的衰退期,如果没有修复,我就会一步一步坏掉。我的身体会无法支持我的处理器,就像人类的死亡。”
“你害怕死亡吗,安迪?”
“是的。”
“你会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我会给你造个屋子,没有门,没有束缚,你有个花园,透过窗户能够看见远处的苹果园,我会去看你。”
浅海的蓝色印在安迪的眼睛里。
“我要重新接纳世界。但是我也得拥有我的精神,这并不是说你不重要。”
“我知道,马克,我知道。”
03
雷尔诺站在大楼的阴影里喝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阳光照在他的脚下。他躲在阴影里,阴影似乎给他带来了一时的庇护。
科特说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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