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往河里掷。
“而凶狡窃发,歼我股肱……天下之恶,天下共诛。”唐浩青将檄文再念一念,“说的便是我了。”
崔宏道:“你接的不过点令,出令之人方是罪魁。”
唐浩青道:“你怎知这点案不是我亲手挑的?”
“你所记不过旧情,我连旧情都不记得多少。”唐浩青道,“本想敷衍得过便好,谁知你这么聪明。”
崔宏亦同他一道坐下,半晌无话,拾了石子向湖里丢。
崔宏莽人,拾的石子都大些,落水扑通有声。
许久,崔宏道:“我去把昆师给你摸回来?”
唐浩青哭笑不得道:“哪里去摸……崔宏,你晓得我二人十余年不见,我晓事后头件学的是甚么?”
崔宏便听他说。
“当放便放。”唐浩青道一句,“放不下,便装作放下了。”
崔宏点了点头,嗯一声。
唐浩青松一口气,好歹是说通了,起身拍拍屁股便要走人。
飞鸢出一里,忽然给人跟上了。
“……你怎还跟着?”唐浩青险些吓得滑了手。
崔宏面无表情道:“檄文上还有仍同此科,敢有藏匿,全家诛戮。”
唐浩青:“……”
“我藏匿你这许多天,算作同谋。”崔宏道。
“这怎么算一回……”唐浩青恨不能多长一张嘴。
“我同你一道回唐门。”崔宏道,“双刀方才……丢了,瞧不出的,放心。”
唐浩青少有说不动的人,在这山野匪贼手里吃了闷亏,有口难言。
此时便真是无话可说了。
“是应了?”崔宏见他不答便问道。
唐浩青将飞鸢一纵,向高处去。
崔宏轻功竟不俗,半空里不借力腾身亦能赶上他。
“浩青?”崔宏再问。
“……去。”唐浩青许久挤出一句,“当我方才全是白说的。”
☆、十三
崔宏同唐浩青一道,本以为他出城往蜀地回转,不想却换了身衣裳,另寻了住处。
总也由他来,崔宏只跟着便知足,不多问。
唐浩青一身新衣前头慢悠悠牵着马,方才吃过一顿茶,崔宏只在后头默不作声地跟着,也给他强按着换了身新布裳。
“我娘带我去蜀中……”唐浩青开口道,“唉,走得近些,说点儿私话。”
崔宏便大跨两步赶上,与唐浩青并肩走。
“正是看中唐门雄踞蜀中一门独霸,既不愿与名门正派结交,也不屑与邪魔歪道为伍……”唐浩青道,“什么唐门弟子极少于江湖中走动……自然是看来不走的,若有走动的,不也是我这样暗路,诶,你说,我这看去可像唐门弟子?”
“不像。”崔宏答道。
“你也不像明教弟子。”唐浩青看他一身装束满意笑一笑,“丢了刀匪气少几分,正好,这几日且给我做个仆从罢。”
崔宏问道:“你不回唐门?”
唐浩青道:“本是立时要走的,现想想还有一事未办妥,回去怕是难跟……”
话说一半,唐浩青转头看一看崔宏,继续道:“……难交代。”
“嗯。”崔宏道,“仆从要做什么?”
唐浩青想一想道:“左右伺候着罢,也无旁的事要你做。”
崔宏便点一点头,将唐浩青手里马绳接了,还真同仆从模样,牵马退几步走。
唐浩青心里好笑,也只将袖口整一整,大步去宿处。
安顿齐了,崔宏到夜里仍与他同房住。
“哪有仆从同住一间的?”唐浩青道,“你去另住一间。”
崔宏便真出去了。
唐浩青一夜辗转反侧,小石河旁应说的全说了,幼时不知崔宏这般脾性,早知如此小时便躲开他,递什么劳什子糕饼与他……
崔小少爷失了行踪,原是去了大漠里。
分别时唐浩青不过七岁,也不会作诗,不知人异雁那一套,哪晓得什么离愁别绪,宏哥哥丢了,惦记那一阵,再之后便是……便是……
心烦意乱,索性不想了,崔宏这一日来越发寡言,想是怕话多了惹他嫌又要遭赶。
睡到半夜,半梦半醒里听到:“浩青?浩青?……浩青?”
明日还要赶早,唐浩青懒得动换,眼皮都不抬一抬,晓得是崔宏。
叫三声不应,当崔宏又要自说自话挤上榻来,却反倒未如他所料,崔宏探手触到他颊侧,一点点抚到唇角,便低头到他唇上亲一亲。
之后便又出去了。
唐浩青不去理他占这便宜,醒一醒便又睡过去了。
天未大亮,唐浩青屋内便无人了,剩了他昨日新做的那身衣裳。
“叫你莫跟来,怎地甩不掉?”唐浩青道。
“李师道处去不得第二回。”崔宏道。
“我又不去见他。”唐浩青笑道,“替人取个东西,不在他府邸,在他那珍奇宝库里。”
“替谁取?”崔宏道,“什么东西?”
唐浩青笑道:“这点案点划这点划那,正寻了我三人去做,逆斩堂只有我们三人是外姓弟子,巧得很。”
崔宏便不答,听他说话。
“这一笔生意出了差错,怕是偌大个唐门亦担不住。”唐浩青道,“现下便是差错了。”
“你要取什么?”崔宏道。
“给晋北尹成取张保命符。”唐浩青笑一笑道,“便是正经出了差错,这一回总失不了手。”
崔宏不答,只跟在他身后。
唐浩青不知如何想的,也不拦他,任他这么跟着。
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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