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宏便不吭声了。
唐浩青道:“……我本是布局引李师道追兵,给尹成晋北寻了作替的……师父走前叫我照顾他二人,我不敢违师父遗命。”
“你呢?”崔宏问道。
唐浩青将崔宏手握紧些,道:“本想是在李师道面前露过面,逃不了一死,索性做局做全数,一真二假,也免得给人断破。”
崔宏道:“嗯。”
唐浩青道:“……我……”
崔宏道:“总之你死了,我也同你一道。”
唐浩青道:“这怎么好一道……那日我一人敌数十人,缠斗正酣,晋北和尹成两个小子却来搅局,英雄也未逞成。”
崔宏道:“李师道如何肯放你们了?”
唐浩青道:“他怎会放我们,想得倒好。他将我三人困在屋里放了把火。”
“我同晋北伤重,本以为是脱身不易,不想给尹成一人全拖了出来,屋里留了替死的和先前杀的死士尸身,李师道怕是以为我三人已死……”
崔宏将唐浩青揽到胸前抱住,道:“伤在何处?”
唐浩青笑道:“……这哪里还记得,刀枪无眼……”
崔宏便应一声:“嗯。”
唐浩青道:“这下你也晓得了,睡罢?”
崔宏仍是嗯一声,便给唐浩青牵着往榻上走,不过是临上榻前摸了一摸悬在床帏旁一双刀,一双夜里瞧不见的鹰眸微微一眯,迸出几星杀意来。
☆、三十四
三方皆重蔡州,偏偏坐守蔡州的是个吴元济。
李师道手段,早先派刘晏平私去蔡州探吴元济虚实,得报便是说……
唐浩青心里打定主意,甫一入城,便要领着崔宏去瞧一瞧吴元济模样,到时若迫不得已要下手,也好寻些。
各处打听来,吴元济兵马几万暴于外,自己却终日躲藏,安居于内,终日与妻妾嬉戏。
“好色?”唐浩青问道。
“唉……可不能乱说。”那人道,“莫瞎打听了,多的我也不晓得。”
唐浩青便再拍了一匹绢到案上,架了一脚道:“唔,你瞧一眼我身后这位好手,说呢,绢钱拿去,若不说……便问他背上那对刀。”
茶铺里伙计消息灵通,近吴元济屯军大营,领兵的来说几句成事,也不至于防他,晓得嘴巴要紧。
那人嘿嘿一笑道:“割了我这张嘴也说不出多的来。”
唐浩青心里清楚问不出事来,做样还是要做做,回头同崔宏对看一眼,崔宏点一点头,提了刀前,随手这么一劈。
二人自里屋走出来,唐浩青伸手挠挠头道:“近路抄不成了,便走原路罢?”
崔宏道:“怎么走?”
唐浩青将手里一只少林刺转一转,沉思片刻道:“投军罢。”
屋外人方走了,屋里那人眼前落下几丝断发来,飘飘荡荡,正落到面前那匹薄绢上。
刀法如神取也微毫,留这人一命,还是要叫他闭嘴的。
李愬大军压境,吴元济仍闭户不出,意欲诈降归顺朝廷,而后再叛,东山再起。
一计不成,不知还有哪一计。
圣上任裴公为相,要以裴度一人破二贼,裴相之言,誓不与贼共存,现如今诏为彰义军节度使,不日便要随军至郾城。
唐浩青与崔宏寻了处客栈暂且落脚,再议投军之事。
接连几日赶路,身上能搓出几斤老泥,唐浩青洗个热水澡,浑身清爽不少,一头扎到铺上倒头便要睡。
一闭眼便犯旧疾,将吴李二人勾结之情俱细致理来,前时方觉一处蹊跷,到这时却又寻不着了。
唐浩青乏极,偏又给自己搅合得睡意全无。
“崔大哥?”唐浩青仰面倒在床上叫道。
“嗯?”崔宏正沐浴,二人之间无甚避讳,便当面泡在木桶里,水汽氤氲,蒸得瞧不清崔宏脸孔。
唐浩青问道:“吟姐可有说传书去何处?”
崔宏道:“没有。”
唐浩青道:“总不见得要送去吟姐跟前罢。”
崔宏道:“你自己要来……”
“为社稷,不许我报效朝廷么?”唐浩青嘲道,“不过说来……你是山匪,自然不讲。”
崔宏道:“嗯,做不了旁事,只会使刀。”
唐浩青笑道:“使刀便足了……诶,上回垂云客,你哪来的针?”
“垂云客?”崔宏问道。
“就是那江边老头……险些给他勒死那个。”唐浩青道。
“哦。”崔宏应一声。
“哪里来的针?”唐浩青问道。
“你给的那根。”崔宏道。
唐浩青愣一愣,想了许久才想起是上回李师道处失手被擒,偷梁换柱之时给崔宏拿去防路有不测的。
“这一枚针你竟留了……”
“两年。”崔宏道。
唐浩青一挺身坐起来,虽雾气迷蒙,也晓得崔宏两眼盯着自己。
“哎。”唐浩青应一句,“你留我一件东西,我也留你一件,倒也……”
“你留了什么?”崔宏问道。
唐浩青将袖口里掖着的布条扯出来,细布早便洇了,瞧不出颜色来,怎看都是块破布。
崔宏道:“什么?”
晓得他看不真切,唐浩青索性起身,拎着破布到崔宏眼前去。
走到木桶前,崔宏哗啦一声自水中站起来,伸手接了唐浩青手里拿块破布条。
“……这是……”崔宏皱眉道。
“认不出罢。”唐浩青得意道,“记性也不见得……”
话未说完,下瞥见瞧见什么,忽而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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