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车开来的时候,我可是在后座看到了一袋……尸块啊?」
十四微弱地笑了下,游医师穿着便服,在恢复室外的等候椅坐下。他把十四的轮椅放在自己面前,而后者望着长廊尽头的窗户,久久没有回答。
别说游医师,当时赶去的医护人员都觉得相当不可思议。十四身上除了几块瘀青以外几乎毫发无伤,反观行动比他自由、至少该能做出基本反应保护自己的柳齐,直接在车子失去控制的那几秒撞破了内脏。
这背后的理由便相当耐人寻味了。要不是十四在电话里报出了他们出事的地点,游医师恐怕还会怀疑他用了什么方法、故意使轿车打滑。
「尸体是谁的?」
十四垂下眼,将唇抿得死紧,是打定主意不说了。游医师抱着双臂,翘腿看着斜前方厚重的门,搔了搔自己头发稀疏的脑袋。
「你不说,我还是会从小柳齐那里问。对你来说可能是坏消息,但他躺个一周还是能活回来的。」
继续保持着沉默,十四看着自己摊开向上的右手,掌心还留着干涸的暗红色。他说不上来他到底希望结果怎么样,当时也仅仅只是顺从了心底响起的第一个声音……他和那人不一样。
未必要先知道结果,只顺着最强烈的念头去做。他也许会后悔,但就像和柳齐坦白自己朝姐姐开枪时相同,后果来到前他不思考。况且,现在也没什么能顾虑的了。
他当然恨着那个人。然而,除此之外呢?
「哦,出来了。」
恢复室的门缓缓打开,游医师起身,看两个年轻护士推着一张病床出来。柳齐平躺在中间,神志清楚,但在游医师走上前时,他颇为费劲地才转过头。
「十四呢?」
脑袋陷在枕头中,游医师的身影又正好挡住了轮椅,因此柳齐没看见后头的人。脸上毫无血色,内出血让他在刚才三个小时里吃尽苦头,但他仍忍了下来,硬是支持住失血后朦胧的意识。
游医师回头瞥了一眼,十四也正看着那张病床。他给了十四一个询问的眼光,后者移动视线,接着闭了闭眼、点头。
护士们把病床留在走廊间,游医师向后了几步,推着十四到病床旁。柳齐终于看见他,那秒忽然放松了紧皱的眉头,可只有短短一瞬,他的表情又突然转为冷冷的嘲弄。
「你不该让我有机会被送到医院。」
「随便你怎么说。你可以继续单方面地认定我不会、或不该让你被送来,但这些不是由你决定的。」
一旁的游医师撑着下巴,打趣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柳齐愣了愣,缓过几秒又突兀地笑出来,他昏昏欲睡,可还是吃力地抬起头、眼光转向游医师。
「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游医师耸耸肩,朝另外两个小护士看去,小护士俏皮地吐了吐舌,三个人退开到一边,去讨论今天值班医护员的宵夜内容了。
门前终于剩下他们两人,十四靠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柳齐。
「要说不该,你可是做了更多矛盾的事。」
「呵。」
柳齐抓住了病床旁的栏杆,硬是把上半身撑起,十四的轮椅离病床大约三十公分的距离,他伸出手,探出栏杆外、便碰到十四垂落肩膀的发丝。
说来这竟然是十个月后第一次细细打量他,十四的头发长了些,长度几乎到了胸口。他一动也不动,任对方以手指绕起了一束发,冰凉的指末擦过他的耳朵,柳齐似乎比平常要软化不少。
「所以,你有受伤吗?」
「小擦伤。」
柳齐的身子往外更探出了些,放掉头发,他用那只手比出了枪的形状,贴上十四的太阳穴。
不远处两个护士背对着他们,叽叽喳喳地不知正说着什么,游医师的目光却飘了过来,他们皆没多留意。
「那就好。」
那三个字轻得让柳齐几乎怀疑自己并没有说出来。他看着十四的脸,唯独对他、永远不可能温柔微笑的面容。他凑近,十四缩了一下,但他的唇已经蜻蜓点水地贴上去,又再度离开。
很平淡的一个吻,但手却始终维持着那个做成枪状的姿势。大概也只剩这时候他们能这样平静地看着对方了吧。然后呢?接着又会是什么?柳齐慢慢地把自己挪回病床上,十四仍没移动半吋。
看他空荡的小腿,再回想柳齐那声问句。病床上的人很快地睡着了,可十四望着他,久久不能移开眼。
章之贰拾伍 晦色
章之贰拾伍.晦色
1.
「你把柳齐看作什么?」
「遗憾。」
「和你对姐姐的说法相同呢。那你想,他看你呢?」
十四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黑暗迅速消褪,那声音也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光影,在几次重叠后终于清晰聚焦,他醒来。
「一样吧……」
撑起身子,下意识地便在身边寻找、那个大男孩给自己拿来的水壶。然而转身只看见医院专有的白色帘子,和相对的紧闭窗户,他原躺在一张暗红色的躺椅上,手边则滑落了一床薄被。
前一天的记忆撞入脑海,阿邱被柳齐射杀,而他们身在……医院。
「醒了?」
听见声响,另一头的人刷一下地拉开帘子。十四这才看清他们身在单人病房中,只是这次位置对调,柳齐坐在床上,膝上放着一本打开的「刺客列传」。
床头的柜子还搁着其它几本书,一个晚上的时间,柳齐连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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