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眼前高高大大的儿子似乎还是那个青葱懵懂的少年,一边围着灶头跟自己打转,一边用信赖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听自己给他讲人生与味道的故事。
早上。
余味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的脸,心里感慨了一下,“好在选择了在周五晚上出柜,看这消肿的速度,估计周一差不多能正常上班,哎,老妈这手劲儿还真是够大的。”
想老妈,老妈就到。
“儿子,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驴肉火烧,就是老道口你特别爱吃那家的,还有老王婆子家的豆府脑儿,快点儿趁热吃,行了,别照了,不就是肿了点吗,那我手还疼了半宿呢,萧铮这臭小子脸皮真够厚的,打他两巴掌,把我手硌得这个疼,得得不说了,快点过来吃吧!”
余味妈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偷偷瞄了儿子一眼,把手里的吃食放在桌子上。
余味也抬眼瞄了一眼老妈,见她气色比昨晚好了一些,心里便轻松了点儿,拿起火烧咬了一口。
余味:“妈,您上次说夕阳红舞蹈队那款队服萧铮给您在“动批”找到了,搁我们俩那儿放着还没拿来,不耽误事儿吧?”
余味妈:“藕荷色那款?买到啦?这小子咋找到的,我可是问了好几个做服装批发的老姐妹,都说没货了,要是没这个款的衣服,那个荷塘月色小苹果的舞蹈我就跟不了啦,这买着了可挺好,要不然我请了好几回假才练会的舞可就白瞎啦!”
余味:“那我让他给您送过来啊?”
余味妈:“好啊,让他下午送……”余味妈忽然间反映过来些什么,伸手朝余味额头上推了一下,“我说你小子跟我玩上心眼儿了是吧,臭鱼你听着,别以为用这些小恩小惠、投其所好的事儿就能诱降你老娘,你的事儿是咱们老余家天字第一号的大事儿,什么跳舞唱歌的,都给我一边站!”
余味苦笑了一下,“妈,您这心真够硬的,萧铮背后没少跟我说,他两岁就没了妈,从小不知道有妈疼有妈哄甚至有妈打骂几下是个啥滋味儿,我们在…在一起之后,他就成天和我唠叨以后要怎么对你和我爸好,提到你们俩就是咱爸咱妈的叫着,在余炸鱼吃饭你给加的炸鹌鹑都跟我说了三四遍……”
“行了别说了!”余味妈提高声音打断了儿子的话,却又飞快地将身体转了过去,偷偷擦了擦眼角,“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了臭鱼,萧铮这孩子的好歹妈心里清楚,我认识他时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呢,不过,他纵有千般好,妈也不能让你跟他在一块儿,除非是以后你们都娶妻生子,我再认回这干儿子还差不离儿。”
余味眉头拧了起来,剩下的半碗豆腐脑儿往前一推,“生子可以,我早就说了以后肯定让您二老抱上孙子,但娶妻这事儿,您就别逼我了,妈,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让您喜欢个女的您心里能得劲儿吗,我生下来就这样儿,懂事儿起就喜欢男的,您非逼我娶媳妇的话,您就想想让您跟个女的相好,您闹腾不闹腾吧!”
余味妈愣了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接这个话,看儿子的早餐已经停下来不再吃,便收拾了东西下去,边走边想起刚才余味提到萧铮怀念炸鹌鹑的事儿,不知怎地,眼圈突地就红了起来。
“妈,把手机给我吧,我怕公司找我有事呢!”
余味看着老妈的背影喊了一声,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和自家老爷联系呢,也不知道那张把老妈手都硌疼了的俊脸,现在消肿了没。
“唬你老妈呢是吧?大周末的公司谁找你啊,是怕你的前助理找你吧,哼哼,放心,你老妈虽然不像你拿的什么苹果香蕉的,用的倒也是智能手机,真有你公司的人找你你妈我能看出来,肯定不耽误你正事儿行了吧!”
哎,这人老奸马老滑还真是说得没错,小麻雀想跟老麻雀玩心眼?再多吃几年饭粒吧!
余味无奈地往床上一躺,这大门不让出电话不让看的,爸妈难不成还真想软禁自己咋地?
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当给自己放两天什么也不用想的假,好好在爸妈身边装个好孩子,一边弥补下近年来少有的亲近,一边也借机哄哄她们,给自己和萧铮争取点空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想到这里,余味倒也放松了神经,昨晚上他基本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全是萧铮的脸和父母的脸,在眼前变来变去。
到了现在,两个眼皮竟然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不知不觉便在房间中睡着了。
帮中午时,余味妈悄悄过儿子房间来看看,才发现儿子在自己床上睡得正熟,长长的腿有一小半伸在床外边,她轻轻帮他挪到了床上。
余味光洁的脸上红印未消,不过已经没有昨晚那么肿胀,余味妈坐在儿子床边,伸手在那印痕上轻轻抚摸着,目光中充满了心疼和怜爱,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儿子虽然已经是十足的大人,高大的身材几乎占了床铺的大半,可是睡梦中的那张脸却还是像少年时代一样的俊逸出尘,连睡梦中喜欢说话和乱动的样子都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老爷,回来,回来,别离开我!别走…我不分,我不要你走…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没有人…”
余味似乎做了什么极不舒服的恶梦,原来搁在胸前的两只手忽然伸到了出来,胡乱抓着,嘴里急速而有些模糊的叫喊着。
屋子很静,那字眼儿虽然有些零乱而仓促,余味妈却偏偏一字不差听得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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