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鸣心中失笑,便也拿出客人的样子,喝一口茶,聊一刻钟的天,又喝一口茶……
一个小时下来,俞白终于无奈,“你已经问了五遍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了。”
贺长鸣说,“而你一遍都不回答实话,对于真心关心你的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陈俞白先生?”
俞白便不知该怎么接话。
在老奸巨猾的政商面前,贺长鸣尚且应对自如,对付陈俞白,自然信手拈来。
他大打感情牌,并且太会说话,兼之说的又是真话,追忆过去,诉说今朝,情感真挚,并不是作伪。
他说,“真正的朋友,即使多年不见,只需几句话的功夫,便能回复如初。不必侃侃而谈,然而一旦开口,白刃可蹈……我一直将你看作这样的朋友,俞白。”
俞白:“……”他一时觉得,自己时时防备,生疏冷漠,只因多年不见就将人踢出朋友圈的范围,简直薄情寡义。
他叹一口气,“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
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贺长鸣这才有闲心打量陈俞白这一处小小的出租屋。
屋子实在小的可怜,由地下室改造而成,大小估计跟贺长鸣现在住的酒店的浴室差不多,采光不好,容易受潮。
贺长鸣实在不敢相信,从小养尊处优倍受宠爱的陈俞白会住在这种地方。
俞白累极,加之精神曾极度紧绷,这时候只想睡觉,加之很清楚自己不是贺长鸣的对手,懒得再与他拉锯交锋。
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回来被子一拉,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贺长鸣声音迷糊地说,“走的时候记得关门,我就不送了。”
贺长鸣却不生气,反倒笑起来,“不用你送。”家教甚严的陈俞白当着别人的面倒头就睡,贺长鸣深知,除了自己,再没有人有这个待遇。
俞白拿被子罩在头上,任贺长鸣在屋内走来走去。贺长鸣似乎在打量他的屋子,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然后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有细物摩擦的窸窣声,后来是脚步声,再后来,就是关门声了。
门关的很轻,俞白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头顶的灯虚弱地亮着,墙壁因受潮而泅湿泛黄,但是他睡不着,有点……想听《锁麟囊》。
富贵总无常,然而因果相循环,仗义必有报,祖师爷的代表作之一,他有黑胶唱片,老师传给他的,但是没有留声机。
突然听到有人翻身的声音。
俞白警醒地坐起来,眼睛猛然睁大,身子僵了下,张着嘴。
床尾门边那儿,一个高大的穿着西服的身影躺在地上,身上搭了他前不久刚换下来的旧窗帘,身下垫着他刚买的两张一平米左右的塑胶……桌布?
瞪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几次张嘴后才发出声来,“贺长鸣……”
贺长鸣翻了个身,似乎不太高兴,“这破地方我都翻遍了,连个能打地铺的褥子都没有。”
俞白看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蜷在将将两米长的塑胶桌布上,身上滑稽地搭了副裁了一半的米黄窗帘,俞白想冷淡地说没谁让你在这打地铺,可他说不出来。
他瞪了贺长鸣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下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终于没绷住笑,“这又是演的哪出?”
贺长鸣说,“你看着。”他转身走出门去,关了门。俞白尚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他家门锁动啊动的,然后,门开了。
俞白愕然地张着嘴。
贺长鸣得意,“看到没?知道我这地铺为什么打在门边了?我这是担心你,为你守门呢。哎,如果能再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就更值当喽。”那一副得意的样子,哪还有半点跟陈垣那群人混时的王八之气,整个一小人得志。
俞白忍不住笑了一声,贺长鸣趁机跳他床上躺下,在床中间拍了拍,“我们要不要学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床上摆几碗水再同.床?”
俞白忍不住道,“你是祝英台吗?”
“是的,山伯兄。身家清白,还请指教。”
俞白冷哼一声,没动。
贺长鸣也不动。
两个人互相看着,突然都笑了,俞白最终还是爬了上去。
床实在小的可怜,两个大男人睡一起,势必挤的很,但是俞白挨着床边,始终跟贺长鸣保持距离。
贺长鸣盯着他,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俞白立即挣扎起来,贺长鸣双手如钳紧紧固定他,“没关系的,俞白。”
待人安静下来,他便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没关系的,俞白。”
他将人抱在怀里,“我是你的英台兄,变成蝴蝶也陪着你,你怕什么呢?”
俞白的眼睛终于酸涩起来,嘟哝,“你又胡说……英台
是女的……”
“白马尚且非马,你怎么知道英台就一定是女的呢?”
又开始胡诌,又开始歪理,俞白腹谤。
眯了眯眼,提醒他,“没关灯。”
“不关了。小时候关你灯,你还哭呢,以后又要算我的账。”
俞白皱眉,贺长鸣实在太能颠倒黑白,当初他哭,是因为他当时才七岁,窗外打雷下雨,他一个人睡在屋里,贺长鸣关他的灯,还爬进房间装鬼吓他。
俞白哼哼两声抗议,脑子却真的开始昏沉,慢慢睡过去。
半夜偶然惊醒,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翻个身过来,贺长鸣便轻轻拍他的背。
俞白想,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你以前也这么好,可是说不理就再不理我,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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