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胡言!”
许皇后终于怒容满面,手指因愤怒抖动着。
“太子,本宫自问多年未曾亏待你,四郎也处处以你为尊,你就是这样构陷你的弟弟的?难道二郎死了,三郎圈禁你还不满足,还想逼死你最后的兄弟!?”
这些话破空而来,就像一把一把利刃。然而李霖今日已经承受了太多伤痛,如今听着这些话,却不觉得什么了。他只是隐约想着,皇后娘娘果然是对自己积怨已久了。四弟也是嫡子,处处以他为尊,当娘的又岂能无怨。
许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张开手指,失神地盯着指尖。“大郎,我,我方才……”
“母后。”李霖提高了声音。“我不会告诉父皇,只要您答应我——”他与许皇后对视,那双杏眼让他想起他回宫那一年,在宫人冷嘲热讽后,这双眼睛温柔的拂过他;也让他想起那个小小软软的少年的眼睛,明亮澄澈,李霄拉着他的手,叫他哥哥。
“——养好身体后和四弟离开这儿吧。四弟的书读得好,渭南有大儒陈校检,可以为师。我已修书一封,他会照拂四弟。”
李霖尽力将每个字都说得真诚无比,他默默期待着,期待着那双眼睛也回报同样的真诚。
许皇后却因他这一句话再次冷笑,“太子这是要将本宫与渭南王一同流放了?四郎才十四岁,如何就能去藩地!本宫是后宫之主,去留也不是太子殿下说了算的!”
李霖叹了口气。“谈昌。”
谈昌立刻走出寝宫的门。门外两个宫女只剩下腊梅,绿柚不知去哪儿了。腊梅一见谈昌就如看见过街老鼠一般,憎恶又恐惧,谈昌顾不得她是怎么想的,像捉小j-i一样把他揪进寝宫,压在李霖面前跪下。
“孤问你话,你如实招来。”李霖说。“皇后娘娘闭宫多日养病,是不是有了身孕?”
李霖开口的同时,谈昌已经看向了腊梅的眼睛,灵力也跟着无声无息地注入,控制着面前这个人所有的举动、想法。
方才还抗拒还嘴的宫女瞬间安静下来,乖顺地回答:“是。”
“腊梅!?”床上的皇后已经变了脸色。
李霖短促地喘了口气。但他没有停顿就继续问:“皇后与他人有私,四皇子也是他的孩子。对不对?”
“是。”腊梅也不假思索地肯定。
“……他是谁。”李霖费力地咬了咬嘴唇,“是何虑对吗?”
“是,国师常常借着送符、占卜的名头来坤宁宫中,除了我和绿柚,别人都不知道。”
许皇后瞪大了眼,看着他们如同看着恶魔。“你怎会知道!?你怎会知道!?”
“母后,你在说什么?”
另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殿内的所有人默契地安静下来,一同看向大门:少年像是刚从寝宫赶来,身上还穿着青色便衣,手中却突兀地提着一把长剑。他的脸上还有怒火,目光却茫然失措。
渭南王李霄盯着许皇后,又问了一遍:“母后,你在说什么?”
许皇后没有回答他。
“李霄,你又在做什么!”李霖一声断喝,皱眉看向这个最小的弟弟。“擅闯坤宁宫,手提利刃,你要谋反不成?”
被斥责的李霄嘴角抽搐了几下,在听着李霖的质问时。片刻后,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手里的剑也再次抬起。“不错,我就是要谋反!”
他大声地喊出了这句,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终于能顺畅地说了下去,“我和你一样是中宫嫡子,凭什么你是太子?就因为你投胎比我早?我为何不可当太子!”
“霄儿闭嘴!”沉默的许皇后终于找回了声音,可是李霄已经对她不闻不问。太子殿下目光如利刃,“别庄的刺客是你安排的?”
“不错!”
渭南王李霄抬头挺胸,高声承认。“他们对我心悦诚服,甘愿为我所用,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是如此,大哥,现在投降,我还能饶你不死!”
“你的先生教你仁义礼智信,你学会的就是弑兄、谋反、顶撞母后?”太子李霖步步逼近,声音也越抬越高。
“我不是!我不是!”李霄连续重复了几遍,双眼充血,越来越红。“你可以劝谏父皇,当一个好太子,我呢?我若是忤逆了父皇,失去了父皇的欢心,我还剩下什么?”
他的长剑剑尖抖动。李霖看在心中,怒火更盛。“父皇与我何曾亏待你?”
“我们的辈分从木字,凭什么只因为你五行缺水又生在大雨天,我们就得跟着你取名?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太子,我们都只是你的臣子!?”
多年以来郁结于心的问题被他一个一个问了出来。床上的许皇后已经泪雨滂沱,“霄儿,回来,霄儿……”而失去控制后恢复神智的腊梅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尖叫出声,“娘娘!殿下!”
“所以你要弑兄?”李霖看着李霄握剑的,仍在抖动的手。“你已经害死了李雲,还想要杀我,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就是个贱货!”李霄不屑地啐了一口。“贱人生的种,我帮他了结痛苦!”
四弟的唾弃与鄙夷,和二弟侃侃而谈潇洒自如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太子用力地咬着牙,不忍和怜惜都被彻底放下。“那你比他还不如!他至少是父皇亲生的孩子,你又算是什么?!腊梅,你再来说一遍!”
谈昌一眼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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