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那么恨他的父亲,那个该死的家伙害死了她的安吉莉亚。但是她得知他将要遭受死亡的报应,却疯狂地难受。她那该死的头脑开始不由自主回忆小时候的该死的甜蜜记忆,她恨不得一把火烧光那些该死的欢声笑语。
但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只能无力地,像个人偶一样坐在冰冷的地上。
“卡罗尔,卡罗尔,别想他们,他们都是混蛋。”她自言自语,用梳子狠狠扯自己的头发,把漂亮的金发弄乱,弄断,好像身体的疼痛会让她好受些,好像糟蹋她自己就能得到救赎和解决办法一样。
但是,这不可能。
在伤感的心海中,无家可归的少女找不到出口,她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空空荡荡的,空空荡荡的。而头皮的疼痛让这空荡荡的灵魂好受些。但是不行,她的心里还是像被木桩刺穿了一样,而她还把那j-i,ng神的木桩——母亲的来信,紧紧抱在胸口。
克莱因伯爵已经时日无多,她再怎么怨恨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上天真是残忍,每次都要在生离死别之际,才把隐藏在仇恨中的爱拖出来示众。难道人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爱的感情。这实在过于残酷,过于惊心。
“我想我可能做错了。”罗德里克捂着脑袋自暴自弃,“她的样子很不好。”
旁边的老管家还是笔直地站着,就像一个人形的家具一样。
“是我错了吗?我该怎么做?”罗德里克一拳揍在墙上,把自己的手揍得擦皮出血。
管家的眼睛闪了一下,但他还是默默站着。那些女仆和守卫也是这样,他们戴着面具,干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安慰公爵大人,没人敢去上去一头迎上他的暴怒。
如果公爵生气,就离他远点儿。不知何时,这已经成为城堡中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就连与公爵亲近的管家也是如此。可惜,他们没发现他们的疏远不仅没有改变公爵的坏脾气,反而让这个孤独的人越发狂暴。因为孤独是一个不可描述的巨大深渊,一切邪恶暴虐的东西,都能被其孕育。
房间里的卡罗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真的是她自己吗?
真是难看,要是安吉莉亚看到,该多伤心,她的小姐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她幻想安吉莉亚还在,她会怎么做?她会安慰自己,轻轻地理顺自己糟蹋得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把自己冰冷空虚的身体紧紧抱住。
“安吉莉亚,安吉莉亚……”卡罗尔小声念着这个名字,“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去见他?”
可惜,安吉莉亚再也无法回答她,她美丽温柔的红发女仆,已经永远消失了。就因为那个在病床上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和他强势的妻子。
卡罗尔怨恨他们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安吉莉亚,但是现在,瘟疫又要把她怨恨的亲人带去死亡之地,这些混乱杂糅的情绪摆弄这她的心,就像魔鬼,什么都要吞噬进去,什么都要毁灭殆尽。
卡罗尔捂着胸口,她的心里有一个熟悉的,她自己默读的声音,在一字一顿地念道:你得回去看他,告诉他,你不会原谅他。
顷刻之间,这种爱恨揉杂的声音又崩塌分解,只剩下那个无助的灵魂,哀嚎在僵硬的身躯里。
罗德里克等了卡罗尔很久,
他把焦虑和暴虐都发泄在没有生命的物件上,他摔碎那些漂亮的瓷器,玻璃,水晶造物,然后望着那堆闪闪发亮的垃圾,不知想些什么。
弗兰茨和那些贵族的政治逼迫与卡罗尔带来的家庭矛盾一前一后夹击他的内心,包裹得他透不出气。一旦压力大了,就会像战锤一样,重重敲击当事人的脊梁,令之扭曲变异。
罗德里克很想告诉他心爱的妻子卡罗尔,他很痛苦,可是卡罗尔从不愿意给他怜悯和祝福。
如果一份痛苦说了出来,就会变成两份痛苦,那为什么不把他们埋在心里?罗德里克从来埋不住他的负面情绪,他拦不住那股狂躁的怒火,于是,他把这火引到那些无用的装饰品上面,用毁灭来纾解自己。
因为没人愿意听他把痛苦说出来,也没人敢要求他把痛苦说出来,因为他是恶魔公爵,那个被诅咒的男人。这种孤独就像诅咒一样纠缠着他,他希望卡罗尔能为他解开这个诅咒。可惜,卡罗尔注定不是解开这份诅咒的命定之人。
他望着地上闪烁的漂亮的废弃品,目光凝聚在华美的尖锐角上,陷入长久而痛苦的沉思。
“罗德里克,”卡罗尔下来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我们一起去。”罗德里克回神。
“不,我想一个人。”卡罗尔收拾好了东西,她只需要去看看她的父亲。
“但我是您的丈夫!”罗德里克不由自主地大声起来。
“我是您的妻子,不是您的奴隶。”卡罗尔走到罗德里克面前,那双变得锐利的眼像刀子一样抵在罗德里克的眼前。
“我什么时候把您当作奴隶了?”罗德里克气得想要拍桌子,忍耐的怒气快要发酵成酸酒从话里飘出来。
“如果您真拿我当妻子,就让我一个人回去。”卡罗尔不依不饶,“无论如何,他是我一个人的父亲,而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容不得别人参与。”
“看来我是别人,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却只能做一个‘别人’。”罗德里克的声音几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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