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很少犹豫不决。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过去。片刻,他又回去,拿起那护符,还有头发。
谢丽尔回到圣林的要塞,那个臭脾气的老祭司正站在大门口,驼着老背,头上野禽的羽毛显得他像某种执拗的陆行鸟。他瘪嘴,很生气。他当然生气了,谢丽尔的计划害死了他的好些族人,可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部落的顶梁柱。
就像以前一样,老瓦林卡排斥谢丽尔,而且现在,他有了底气可以教训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打要骂随你喜欢。”谢丽尔的脸色憔悴得吓人,她很久没休息了。从西女巫塔逃出来后,她把伤口胡乱包扎,就一直躲在城堡守着卡罗尔回来。
“那你决定怎么办!”老瓦林卡的声音沙哑低沉,却有一股撼人的气势。
“你说呢?”谢丽尔捂着伤口,自顾自地走去,她得快些处理手臂的伤口,那儿发炎了。
因为想着密函的事情,她无心在意自己的伤口,意志高度集中,神经绷得像满弓的弦,甚至淡化了疼痛的感觉。
“别再管那些女人了,谢丽尔,你的敌人是城里的所有人,身居高位的所有人!”
“我并不这样认为。我的敌人只是愚昧的人,自私的人,自以为是的人。”她冷冷地看着前面,放着药物和工具的桌子的前面——是窗洞,外面有树干,脱落的树皮耷在外面,竟然有些惊悚。
“你是我们的人,你就不能放下你自私的救世梦想,好好带着我们击败夺取我族土地的人吗?”老瓦林卡呵斥道。
“我不仅是你的族人,还是他们的族人呢。我真的不喜欢战争,真的,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拿起剑。”谢丽尔低着头说,“现在我真的想通了,不是我想要拿起剑,是你们逼我拿起剑。”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可是天命之人,命中注定你会为我们带来光明的未来。”
“一定要有战争,才能换来光明的未来?”
谢丽尔面无表情地揭开绷带,果不其然,里面的伤口发炎了,惨不忍睹。她凝视自己的伤口,心却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她只是按照惯性记忆处理它,上药,包扎……
突然一下,她回想起小时候和别的小孩玩,被他们捉弄,推到地上,把膝盖摔伤了,她的父亲跑过来把推她的小孩骂得哭兮兮的,然后给她上药,包扎……
突然,谢丽尔的脑里有一根看不见的弦,一下子崩坏了。将她塑造成坚韧不拔的谢丽尔的弦,瞬间崩溃了。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嗡嗡的杂音淹没了耳蜗,她的眼前,那些溃烂的r_ou_,枯萎的血,还有混着药草的脓伤,统统被绞烂。
谢丽尔突然脱力,失衡地倒在地上。她大声哭了出来,崩溃地哭了出来,就像那已经不再是自己一样,她陷入空旷的绝望。
“谢丽尔!”老瓦林卡惊呼。
他扶起哭泣得不成样子的谢丽尔,帮她处理手上的伤。他不知道她怎么了,这伤口很严重,她却像看不见一样,胡乱地处理感染的地方。
老瓦林卡质疑地望着瘫软的谢丽尔,目光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戛然而止。那一刻,他仿佛看见谢丽尔的母亲,还有成百上千的普通小姑娘。
谢丽尔确实需要冷静一下,否则恐惧会吞食她正在动摇的,像钟摆一样动摇的内心。
恐惧的恶魔过于灵敏,它很快就能找出那一小点儿漏洞,用最锐利的牙齿把她内部的理智之魂,活生生地,从那一小点儿漏洞中扯出去。
她觉得很闷,难以呼吸。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再熟悉,而耳畔回响起平静的,和谐的旋律。
虚假。
“我需要休息一下。”谢丽尔的声音含糊极了。
“也许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老祭司竟放下了偏见。
“我得出去,我得出去,找一个答案……”
谢丽尔花了两天时间,整理东西,稳定思绪,然后她去了乘坐运输粮草的马车,去了远郊的一座修道院。
老修女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宽松裙子,皱巴巴的脸就像一块烂泥,正好配合外墙上杂乱的石砖。
谢丽尔真不怎么喜欢她,因为她的好友玛茜总是告诉她,那个老女人如何虚伪地从她们手头坑蒙拐骗,那身臃肿的修女服下面藏着多少私吞得来的首饰和珠宝。
玛茜是谢丽尔的朋友,她就在这座修道院里,作为原本该在这儿待着的谢丽尔的替身。
谢丽尔进去,她打量那些看不出身材的修女,寻找她的朋友。
在那儿!一个少女跪在圣母像前,虔诚地祷告。阳光透过玫瑰花窗,淋在她的背上。
谢丽尔走过去的时候,玛茜看见了她的脸,她的眼睛瞪得可大了,转瞬间,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谢丽尔。”玛茜的声音不大,却有种难耐的狂喜。
“好久不见,‘谢丽尔’修女。”谢丽尔开玩笑,又笑着回述,“好久不见,玛茜,我的好姑娘。”
谢丽尔和玛茜的相识是不幸中万幸的巧合。
那是好几年前,某个夜里,一群强盗杀害了玛茜的家人——农场的工人们。
而小玛茜躲在橡木桶里活了下来。
没人性的强盗带着战利品走后,小玛茜乘着夜色逃走,正好遇见一辆马车。
那时,谢丽尔的父亲要她去修道院,而她寻思着怎么逃出去。那天晚上她真是好运,遇上了玛茜。
玛茜和谢丽尔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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