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小孩子的启蒙课程,从拼音开始学起。到底是老将军,有毅力也肯下功夫,还考上了k大的附属老年大学。老太太特意跟上级打报告,让军区把历史馆里自己简介上的照片换成了那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毕业照。后来老太太耐不住寂寞,在离家有两条街的地方开了间书店,名字就叫“书店”,也不雇人,就自己三天两头的带着豆豆狗过去坐坐。老太太宠孙子,还专门空了一面墙的地方出来,放楚九歌喜欢的漫画和黑胶唱片,简直像个奢侈的私人图书馆。
豆豆一路都躲着楚九歌走,一到店里,立马跳到飘窗上自己的狗窝里趴着,终于放松下来,吐着舌头冲楚九歌大喘气。
楚九歌才懒得搭理它,随手抽了一本漫画,靠在书架上看起来。老太太坐在柜台里,戴着老花镜,翻着寥寥无几的帐目。
“老心肝儿,”楚九歌嫌闷,翻翻捡捡,抽了一张《el e》放进唱片机,“您儿子天天说我败家,您这才是骄奢淫逸的典范啊。”
“我这一把年纪了,本身就该享福。”小老太太一脸理所当然,完全忘了艰苦奋斗为何物,拧开保温杯嘬了口茶,继续说:“你爸是对你期望太高,希望你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难道我不是吗?”楚九歌蹲在老太太面前,搂着她的脖子撒娇。
“现在还不是,”老太太笑起来,缺了的下牙直漏风,“我的小心肝又乖又懂事,就是还没长大。等下次再见你,不管学业怎么样,肯定是个大人了。”
午后的阳光特别好,豆豆翻着肚皮躺在狗窝里,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老太太揉着孙子细细软软的卷发,祖孙俩低声耳语着,时不时地有笑声传出来。
走的那一天只有许沄、纪铭还有司机郝叔来送他。老太太腿脚不方便,老爸去上班了,都没有来。
“别哭了啊,”楚九歌在机场门口抱着老妈,低声哄:“小老太太昨儿都说了,就等着我衣锦还乡呢。说不定我一开窍,考上个世界名校,你们脸上多有光啊。”
“就你嘴贫!”许沄“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但还有些抽噎。她仰着头,掐掐儿子的脸,“妈就希望你安安分分的,听话一点,照顾好自己。”
机场广播提示登机,楚九歌跟许沄摆摆手,把她塞进车里,关了车门,“妈,你赶紧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许沄又开始哭,抓着儿子的手不肯放。
“别送了,”楚九歌俯下身子,在她两只手背上各亲了一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你看了心里难受,又得哭。我东西又不多,纪铭一个人送我就够了。”
纪铭拉着楚九歌的行李箱,对许沄笑笑,“阿姨,你就放心吧。”
纪铭一直把他送到安检口,跟他碰了碰拳,心里也有些不舍。
他们年纪就差几个月,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小时候住在军区大院里,今天砸了东家的窗户,明天去摘西家刚开的白海棠。楚九歌嘴甜又机灵,纪铭是表面文静肚子里全是坏水儿,两个人狼狈为奸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儿。
如果楚九歌当年不跟他爸闹那么一场,现在应该也和纪铭一样,在k大念着大二。
“你说你当年为什么非要钻牛角尖?!”纪铭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哎,你干嘛呢?!我们家小老太太都没你这么婆婆妈妈。”楚九歌笑着锤他一下,“我这又不是去坐牢。小爷可是要去加州啊,阳光、海滩、大胸美女,你就可劲儿羡慕吧。”
纪铭还是有些发愁,觉得他太天真太乐观了,“你有事儿跟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纪奶奶。”楚九歌拖着嗓子应他,说完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拽住纪铭,问他:“一直忘了问,你那个堂哥人怎么样啊。”
这算踩到点上了,纪奶奶脸愁的都快皱成包子,声音干涩,像是很害怕,“好多年没见过了,但就记得人非常不好相处,嘴还毒,一开口就跟带着刀子似的。小时候我爷爷那边的小辈儿都被他说哭过。”
“你也哭了?”楚九歌哈哈笑起来,想着小霸王纪铭被人说哭的样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他这真的是在五十步笑百步,纪铭小时候虽然文静,但却硬的很爷们儿,被他爷爷吊树上抽鞭子都不带吭气的。楚九歌就不一样了,怕疼,一犯错就赶紧哭唧唧地去抱他奶奶大腿,大眼睛里含着泪,软着嗓子又是认错又是保证下次不犯了,看的纪铭在一旁直骂他“怂蛋!”
纪铭没承认,但是脸红了。他把行李塞给楚九歌,把人往前推了推,“赶紧走吧,看见你就烦!”
楚九歌座位靠窗,旁边是一个胖胖的白人,有些秃顶,把他让进来后,温和地冲他笑了笑。
待飞机进入平流层后,空姐们推着小车给乘客们倒饮料。楚九歌把遮窗板关上,放下小桌板,让美丽的空姐帮他倒了一杯可乐。他抿了一口,双手握拳撑在下巴上,开始琢磨起今后的生存问题。
虽然纪铭这么说,但他觉得不过是危言耸听。从老妈这两天的唠叨中,他已经隐约摸清这个纪肇渊到底是何许人。名校读博,成年后就自己搬出来住,据说还会做饭——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别人家孩子啊。
楚九歌“切”了一声,咂咂嘴,有些不以为然。他心想一定又是个书呆子,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要厚,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他抓抓自己昨天才做的小卷毛,心里更加不屑,说不定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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