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为洵夫人招手:“过来。”她身边是一个美人儿,眼睛水汪汪,鼻子如玉雕,穿着杏色对襟雪衣,凤鸾含笑招呼:“弟妹。”
这是滕思明新娶的妻子谢璃珞。滕思明是郭朴结拜的兄弟,凤鸾打起精神来周旋璃珞。又有些情怯,怕她和刚才那些夫人们想的一样。
谢璃珞新媳妇害羞,说不上几句话,就红着面庞一笑,很是温婉。
二妹见过人就走开,两个丫头跟着一个人,还快跟不上,四周岁的二妹跑起来更撒丫子。
积雪中灯泛碧彩,把雪地映成琉璃盏。汾阳王长子程知节神气地走着,寻找自己表兄弟,二妹忽然到了眼前。
两个孩子数月未见,猛地怔住,再就认出来。程知节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豆芽菜哭声可以动天惊地。二妹第一时间做的动作,是袖子里取出自己的新弹弓,小脸儿绷着,脑袋里还有父亲的叮嘱“尊卑有道”,眼睛迅速左右一扫。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左一带,右一去,痛快淋漓地扫完地形。程知节看呆了,这眼睛黑的黑白的白,说不出来的爽利!
再下一步,见弹弓高举当成刀,二妹小嘴儿里一样痛快淋漓:“接招!啊呀呀,”冲了过来。那冲劲儿,好似初行走的小鹿下山丘,又像一头倔驴子。
程知节唯一想起来的,是转身就跑。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以后是小孩子玩笑。笑着喊道:“小王爷,这不过是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脚下生风的追在后面。
小王爷每每回头,就骇然,还在追。那就再跑!
廖易直从太后宫中出来,公主去见别的嫔妃,儿子媳妇皆有去处,他素来一个人惯了,今天又不打仗,貌似闲逛地赏着灯。
才看到一盏好灯,耳边听到脚步声。灯后的树旁,先冲出来一个男孩子,不过六、七岁。身上崭新的殷红五福捧寿团花斗篷带着风声从身边冲过去。
“好小子,跑得不错!”廖易直喝彩,见他急忙而去。没几步,后面冲出来一个小姑娘,身上豆绿色灰鼠袄子,头上一枝石榴石赤金簪,一枝子金雀儿点翠步摇,都在摇摇欲坠。
小王爷正跑着,听身后是尖声:“放我下来!”回身见豆芽菜被一个瘦小中年男人抱得高高的,豆芽菜一双小脚踢来荡去,而那个男人程知节却不认识。
程知节不假思索,转身回去对着廖易直,拉开马步,给他大腿上一拳,怒道:“把豆芽菜放下来!”
廖大帅多年不在京里,京里的孩子们虽然宫中行走,多不认识他。认得是二妹才抱起她,大腿上着一拳,居然还有些痛。
他不放二妹,对程知节瞪眼,看团龙衣服猜出来,廖大帅瞪眼道:“你老子姓郑姓程?”程知节嘴里“嘿哈!”,手下摆出一个势子来,大声道:“你是谁,放下豆芽菜!”
“豆芽菜?”廖易直哈哈直乐,把二妹多看几眼,果然有几分相似。二妹手里有弹弓却不打他,只是拿小脚乱甩:“我要下来撵他!”
头上簪子终于掉到地上。廖易直放二妹下地,伸手要去捡,二妹手更快,小手一抓往头上随意一插,把弹弓高举起来对着程知节,忽然停下,对廖大帅仰起小脸儿:“祖父转过脸儿。”
廖易直大惑不解,对着二妹头上随意插的簪子又要乐:“过来,我给你好好戴上。”二妹见他不答应,走到他身后推着他腰,把廖大帅推得转过身,再瞪圆眼睛,高举弹弓,程知节偏偏很懂她的意思,嘴里“啊呀”一声,拔腿又跑。
“看招,”二妹随后追去,廖易直乐得不行,笑得回过身,见一个玉琢水晶般的孩子过来。郭朴的另一个孩子,念姐儿过来笑:“祖父,见到二妹没有?”
廖易直回身看一眼,早就跑得不见影子。念姐儿还在身前不走,廖易直伏身逗她:“你来陪祖父看会儿灯吧?”
“好,”念姐儿果然伴着他走,看过两盏灯,问道:“为什么不让父亲去打仗呢?”稚嫩嗓音的话,廖易直听着新鲜,和小姑娘说军机,倒还头一回,逗她道:“让你父亲留下来陪你不好?”
念姐儿认真的问:“那是不去了吗?”廖易直不能对孩子说假话,道:“还是要去的,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
粉妆玉琢的念姐儿泫然欲泣:“那为什么又要去啊?”廖易直语塞,忽然明白过来,笑骂道:“你这么刁钻的孩子,只有你父亲生得出来!”他不甘心被个孩子问倒,道:“你是要他去,还是要他不去?”
念姐儿没了话,只是眼睛里盈盈泪水看过来。廖易直吃不消,喊跟她的一个丫头:“快送走,老子消受不起。”
脚步声“噔噔”,程知节和二妹又跑回来。念姐儿欢欢喜喜:“二妹。”灵巧地道:“这是小王爷,快别追了。”二妹见姐姐在,才放下手中弹弓,对程知节喊一声:“小王爷。”程知节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有得色:“不必行礼。”
廖易直正看得有趣,二妹把他身子又一推:“祖父转过身。”廖易直依言转个身子。二妹再喊姐姐:“看那边!”
最后是丫头转过身子,所以大人背对着他们看不到时,二妹嘿嘿笑,手中弹弓举起来,程知节一看不妙,拔腿直奔母亲而去。
安希逸见他跑来,想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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