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树后立即出现几个孩子,个个不是带玉就是佩金,对着树上的二妹作手势:“出来踢球!”
二妹在树上嘟嘴,扭脖子又摇头,手摆得树叶跟着一块儿响,有喊声过来:“二妹,哪里去了?”
这是郭朴的声音。
几个小公子拔腿就跑,其中有一个人想起来,回身急跑几步捡起皮球,再追上别人脚步。一直跑出这条巷子口,才齐齐靠在墙上大喘气。
跟他们的人都在这里笑,取帕子给他们抹汗,再来调侃:“小王爷,小爷们,郭二姑娘不出来吧?你们都大了,小王爷进了学,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消逝在程知节的瞪视中。跟着小王爷小公子们出来的也有同年纪的小子,这跟来的,是几个上年纪老成的小子。
这是郭将军一状告到安思复那里,安思复把外甥教训一通,给他和自己的儿子各自安置几个老成家人。
安思复当时铁青着脸:“丢人还不知道!你们去别家,哪一家不争着接你们。偏你们不自尊重,一定要去郭家寻小姑娘玩!”
郭朴要知道安思复是这样说的,只怕要跳起来寻他事情!安思复说过这句话,他的好外甥,生下来是小王爷,素来是当王爷来培养的程知节反问舅舅:“郭家是舅舅的师弟,郭家婶娘来,舅母从来热情招待,怎么我们去了,就成不尊重?”
程知节有一句话没有问出来:“要是舅舅去呢?也是不尊重?”可他的黑眼珠子里泄露出来,安思复失笑不已,笑骂道:“本来玩玩有什么,现在人家父亲说不好,你们几个下流不尊重的小子,大门不走,去什么后门?”
“大门上说人不在,天天说二妹不在家!”安希逸叫起来,安思复对儿子就是一巴掌:“以后小子们跟着你,没几个老成人跟着不行。”
没有忘记自己少年情思的人都会记得,那个年纪,大人越是说什么不能看什么人不能玩,越是吸引力奇大。
再说郭二姑娘,原本就是个少见的姑娘。别说京里的姑娘没这样的,就是京外养得粗糙的姑娘这样的也不多见。
她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女儿本份,五周岁的年纪,只还是懵懂着玩。话说五周岁,也不是应该懂事的年纪。
程知节和小公子们越是想和二妹玩,越是怕二妹家人不让她出来,越是不敢摆摆各自身份从大门里进。
他们的父母亲对待不愿意见的人,轻描淡写回一声:“说我不在,”他们十分明白。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事情,就在墙外弄些稀奇古怪的动静,二妹要是听到,就会弄出爬树冒头的场面。
现在她被郭将军带走,程知节等人垂头又丧气回来。家人们笑了又笑,和平常一样劝:“找表姑娘们玩,”
和平常一样,被挨着个儿的瞪圆眼睛扫一回,没有一个人要去找自家的表姑娘们玩。姑娘们好似琉璃瓦,擦着了他们要挨骂,碰着了就泪水一大堆。
要说哭,程知节对安希逸咧着嘴笑,嘴里也有几颗小豁牙:“要看人哭,也是看二妹的。她哭起来可以吓跑猪,有大半年她没哭,几时惹她哭一回。”
“带她去打猎,往林子外面站着一哭,准保把猎物吓出来。”安希逸从来聪明,几个小公子们捧腹大笑,不,是狂笑一回。
因为是男孩子,家人小子们只跟着笑,从不阻止。
没有二妹玩,几个人自己踢了一回球,在长阳侯府里各自散开。程知节在这里用晚饭,汾阳王是独子,程知节家里玩的人少,就多在长阳侯府。
在安老夫人处等晚饭,见一个仆妇满面笑容过来,插烛似的拜了几拜:“门上郭家来人说喜信儿,”
只这一句,安老夫人坐直身子,笑呵呵问道:“生了个什么?”陈氏在隔壁看着人摆晚饭,听信也过来问:“是男是女?”
“说生了个男孩子,我见他忙忙碌碌,按老夫人说的话给了他赏钱,告诉他我们家必去人,让他再去送别家的信。”这个仆妇是跟着陈氏的人,算是主子跟前得意的一个,自作主张这样做过,安老夫人和陈氏反而笑:“好,郭家下人不多,留个信儿就行。”
老夫人看陈氏,面上的笑容在烛光下闪现着皱纹:“你不必等我,先吃饭,快去看过再回来告诉我,孩子生个什么个样儿?”外面是春夜有春风,可新出生的孩子也不能抱出来。安老夫人上年纪,家人也不会许她去看。虽然她很喜欢小孩子,可她一出门去看,这就算劳师动众。
陈氏道:“不瞒老太太说,我下午吃过一碗面茶,这会子不饿,我打发您用晚饭,再去不迟。”安老夫人道:“既这么着,让你妹妹们打发我用晚饭,你快去吧。”
程知节跟上来:“我也去看。”安希逸乐颠颠不去求母亲,直接来磨安老夫人:“祖母,我去看过回答告诉你,才说得详细。”
扭不过两个孩子,陈氏把他们也带上。安思复没回来,陈氏告诉门上的人:“小侯爷回来,对他说我去郭家。”
星月柔和如温和的水,薰风带暖又带蚀骨的醉意。陈氏在车里倒打了一个盹,马车停下时她醒来,昏暗车厢里两个孩子眼睛炯炯有神,倒笑了:“真是小孩子精神头儿好。”
她出门,是三辆车一起出来。前面是几个家人开路,走着一辆黑漆平头车,中间是锦帷雕彩马车,陈氏从中间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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