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峻不敢迟疑,挣扎着坐起来盘膝运功,哪知这一回却是怎么也定不下神来,一时偷眼瞥着况中流,不知怎地却又想起张守墨来,心道怪不得师父总说我没见过世面,我只道张先生是世间少有,不想况先生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嗯,若论美貌,自是张先生更胜一筹,但想得一想,却又觉况中流更为可亲。其实张守墨相貌秀丽气质温雅,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况中流却不免生得冷硬了些,何况他虽是取下了人皮面具,但脸上神情淡漠,喜怒不形于色,倒和戴着面具也没什么两样,只这世间断不会有这般好看的人皮面具出售就是了。说来也怪,分明二人气质迥异,但许是他与张守墨分别日久与况中流近来相处得多了的缘故,对二人的观感竟有了微妙的变化,只觉张守墨笑颜之下尽是一团神秘,况中流面无表情却让人看得通透,也是奇了。
他想到此处不觉好笑,还待再想,突然丹田内寒意骤生,不觉心中一凛,心道我们此刻尚未脱离险境,我竟在此胡思乱想!周子峻啊周子峻,你可真是不知轻重缓急!
他一经醒悟,心魔便去,当下凝神聚气,缓缓入定。
待得运功完毕,之前感到的那丝寒意已然消散,代之而起的是丹田中丝丝暖意。他精神一振,睁开眼来,却见况中流已穿好了衣服坐在一旁,抚着自己那根手杖若有所思,见他睁开眼睛,先道:“把衣服穿了吧。”
周子峻答应一声爬起来穿衣服,听得外头雨兀自下个不停,天色昏暗,却不知已是什么时候。正寻思间,只听况中流道:“这雨多下得一日,你我便多安全一日。只我双腿一时难愈,你体内余毒未消,近日亦不可妄动真气。若真来了什么祸事,以你现时的剑术实难抵挡,事急从权,我传你七式冥龙剑歌,不动内力纯以招式克敌,学得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周子峻先是大喜,突又迟疑,况中流知他心意,淡淡地道:“我传你剑法只为自保,你不用拜我为师,我也不收徒弟。你若不肯学,那也在你。”
周子峻原本担心背师拜师唯恐师父责怪,听得况中流这话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心道况先生因我受累,我武功低微,若不勤学如何护得我俩周全,他传艺于我,我却只想着师父责怪,实是大大不该,若师父怪罪下来,我自废武功便是了。主意既定,开口道:“况先生,是我不好,你别生气。”说着双膝一屈,朝况中流拜倒。况中流脸色一变,沉声道:“我说了传你剑法只为自保,你不必跪我,我也不是你师父!”说着左手在地上一拍避过身去不受他这跪拜。
周子峻听他口气森严,知不可违,吐吐舌头口中答是,心中却道:看你年纪只好当我师兄,若真做了我师父,还不得给师弟们笑死,何况我也不愿你做我师父。然而为何不愿他作自己师父,这个心思一时间却不敢去细想。
当下况中流便将这七式“冥龙剑歌”一一传授于他。原来这“冥龙剑歌”虽只七式,但每一式中却都衍生出无数变化,依况中流所说,这七式皆是不依门派之限随机而生的变化之剑,只取剑意不拘于形,倒比别派剑招更为繁复。周子峻虽有蜀山剑艺在身,但他生性豁达不拘小节,周冈又向来鼓励弟子异想天开推陈出新不要受陈旧拘束,是以这变化之剑倒恰对了他脾胃,一时如痴如醉不分昼夜投身练剑,竟将诸般事宜都抛到脑后去了。
况中流虽是医生,于剑术上却也颇有痴心,周子峻时常异想天开悟出些新鲜想法与他交流,二人亦教亦论十分投契,倒比从前感觉更亲密了些。只周子峻偶尔问到况中流过去之事,况中流总是脸色一沉不肯说话,多问了两次周子峻便也识相不再提及,只偶尔半夜醒来听得身旁轻轻的呼吸之声忍不住想,这人究竟有多少秘密是不肯告诉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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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秋雨绵绵,这雨一下起来便没完没了,倒是省了每日里饮水洗浴的麻烦,只如此一晃便似有半月,周子峻体内余毒已尽逼出,剑术亦大有长进,只况中流的腿总无起色,他这几日来也没心思与周子峻研习剑术,大半时间倒在打坐运功,周子峻自知帮不上忙,也不去烦他。
却说这日起来,天色竟渐渐地亮了,周子峻伸手一探,雨脚已歇,这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的雨终是停了。他心中大喜,冲出洞外伸展了几下手脚,转头冲洞内叫道:“况先生,雨停啦!”话音未落,突听得嗞嗞声响,他回头一看,却见草丛中游出一条蛇来!他“啊”了一声向后一退,只听异响不断,鼻中亦窜入腥臭气息,倏乎之间,四下草丛间竟游出数十条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长虫来。他虽不怕蛇,突然间见到这许多亦不免心头发毛,手中拿着剑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挑,突然左肩一凉,却是后方树上垂下一条蛇来,恰落在他肩上。他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将那条蛇甩落,再往后退便退到洞口了。他心想这突然间涌出这么些蛇来必定有些古怪,况中流是使毒的大行家,想来定有主张,哪知他连叫了两声“况先生”皆无回应,他心中咯噔一声,心想难道况先生出了什么事?唉哟不好,我在外头没防着里面,他定是还在运功,难道已有蛇先行进去伤了他了?
他越想越是担心,不由高声叫道:“况先生,你没事吧?”一语未了,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哎哟,况中流,你不自己出来,竟找了这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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