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逃走的念头,只有独自睡着时一个接一个的噩梦。
红色的房间,来来去去的魔鬼。
这段时间有多久,她想不起来了,甚至还有点忘了自己到底几岁。
有一天,小巷里响起警笛声,好几辆警车停在外面,身穿制服的警察冲进来,命令所有人都站到外面去。
她走出房间,穿着内衣,脸上还带着一块就快要痊愈的黄绿色淤痕。
最先上来的是几个年轻一些的警察,到处敲门,大喊大叫,手始终搭在腰间的枪柄上。他们也很紧张,没有理由,幽暗的走廊总是让人紧张,每次她站在这里也会有一种全身紧绷像要裂开似的感觉。年轻警察中的一个走到她面前,大概是因为她穿得太少,他有点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抓她。
这时另一个警察走上来,是个上了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挥手赶开那个犹犹豫豫的新手,推门走进房间,从床上拿了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
她在警局里极其不配合,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能让她乖乖站在标尺板前对着镜头拍照。
她不应该害怕警察,电视里的警察都是好人,把像她这样的女孩从地狱中救出来。可是看到他们穿着黑色警服,神情严肃地朝她走来,恐惧感甚至超过了那些希望能和她在床上做些小游戏的客人。
随后她被关进一个牢房,里面只有一张长椅,已经坐满了人,各种各样的人,全都在看着她。
有个男人站起来,对着她撒尿。
他大概以为她会害羞、恼怒或者哭起来,可是她已经看过太多这玩意儿了。
凌晨时她差点睡着,这时牢门打开了,那个给她盖上外套的警察又出现在她面前。
跟我来。他说。
她跟着他,来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他要做什么?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讨好他,说不定他会放她回去。
于是她自作聪明地站起来,脱掉外套,露出妙龄少女苍白发光的身体。她始终有点害怕,偷偷看他突出的腰围上有没有配着那把黑色的枪。
谁知他只是看着她的脸,一动也不动。她大着胆子走过去,想用自己琢磨出来的讨好男人的方式引他上钩。他的目光越来越迷惑,当她把手放到他脖子上时,他忽然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很像我的女儿。
她愣住了。接着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她恨自己曾经是女儿,也恨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真是一对聪慧的父母,在她明白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仇恨在心中如杂草般疯长之前,他们就把她卖掉了。现在她的心中只有恨,却一点也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人是一种透明的容器,如果里面空空如也,谁也看不到你,谁也不关心你。这么久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只有厌恶,厌恶是灰色的,稳定而持久。愤怒不是,愤怒是各种浓烈的色彩,危险而活跃。愤怒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横冲直撞,赶走了所有情绪。
她不记得自己在那个房间里吼了些什么,大概有很多从玩游戏的男人那里学来的脏话,还有可能尖叫过救命,想给这个老警察制造一点解释不清的麻烦。
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累得终于安静下来,他才问她想不想聊聊。
她常常也和客人聊天,有些人喜欢听她说话,有些则喜欢说给她听。她编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也善于倾听别人的秘密,但是她从来没有衣衫整齐地和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聊过天。
他说,你可能要上法庭,因为你说是自愿的,是卖 y- in 罪。
要坐牢吗?她问。接着又问了一个怪问题,监狱的牢房是什么颜色?
没有颜色。他回答,不过你是初犯,法官会给你缓刑。
不用坐牢吗?她有点失望。
天快亮了,如果你不想睡觉,我们就来聊聊。
他拉开一张椅子让她坐。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坐下了,抬起头望着他。
他要聊什么呢?聊她发育得很好的胸部还是弹性十足的屁股。这里始终太危险,玻璃窗外的人经过时都可以看到他们在干什么。也许他就喜欢这样的危险刺激。
他说,他有一个女儿,比她大几岁,但是年轻姑娘们看起来都差不多。他的女儿也有一头金发,一双碧蓝的眼睛。
她坐在那里,听他讲述那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孩的事。从婴儿开始,点滴细节,她没有打断他。
等他讲完,她仍然那样坐在椅子里,抬着头,双眼中却盛满泪水。
原来父亲可以这么爱自己的女儿。
莉莎,你可能遇到了很多不幸的坏事,但这并不代表未来会一直不幸。意外总是不断发生,有坏事,也有好事。你是今晚被捕的姑娘里最小的一个,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一切,我会帮助你。
他说了一句令她印象深刻的话。
你是无罪的。
第77章 掩埋于雪中的真相
房间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声音。
露比告诉她可以跳过那些感到痛苦的部分,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也许经历了太多真实的痛苦,反而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倾诉的yù_wàng。
“我可以提问吗?”露比说。
他知道现在的气氛有点伤感,但总要有人来打破这种令人难受的悲伤和压抑。
莉莎点了点头。
“那个叫萝拉的女人把你带去的地方就是血之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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